下一秒，那隻手扣住了柳蕭的脖頸。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剛破繭，仍有些虛弱，那手的力道不算太重，愛撫似的虛虛環住柳蕭的脖子，指尖在皮膚輕點，但危機感依然讓柳蕭下意識仰頭，喉結抵着對方冰冷的掌心滾了滾。

“柳蕭……”沙啞的男聲在身後響起，發音古怪，像是許久未曾開口，“你……來找我？”

鬼笑起來，似乎很滿意，沒察覺自己的笑聲像小刀劃刻玻璃般嘶啞。

銳利的指甲在柳蕭喉頭遊移，另一隻手的指尖不知怎地按上柳蕭後頸，挑開幾縷偏長的白發，指腹在後頸那塊微微突起的皮膚摩挲。

那是柳蕭的腺體。

柳蕭聽說過有些在死前受過信香刺激的鬼魂會挖出活人的腺體，或是食用或是單純玩樂，隻是無論哪個，對于現在的柳蕭來說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他牙關緊咬，指節終于順他的意彎了彎，一縷靈力在他指尖凝聚。

然而，還沒等柳蕭打出一縷足夠擊退那隻鬼的靈力，後頸倏然一暖，與指尖截然不同的溫熱将他的腺體全然覆蓋，銳利的犬齒輕輕擦過皮膚表面，似在試探哪個位置更适合下口。

這鬼……在舔他的腺體？

濕滑的觸感在後頸遊移，柳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這鬼又親又舔的，甚至叼住一小塊皮肉輕舔吮吸，卻遲遲沒有下口咬他。

柳蕭可不打算給他下嘴的機會，在男鬼的舌尖短暫脫離皮膚的間隙，柳蕭反手打出一道靈力，男鬼悶哼一聲，柳蕭便覺身體上的束縛一松，立刻往前數步避讓開去。

一道牆壁橫貫在柳蕭眼前，他無處可逃，不得不拔出腰間的劍與對方對峙。

這時候柳蕭才發現，那男鬼一身廣袖長袍，好似古人，容貌相當年輕，約莫二十歲不到，脖子上用紅繩挂着一枚紅玉，黑發幹枯，面孔倒是個美少年的長相，隻是……

柳蕭擰眉，心頭升起一股異樣感。

眉毛細長，眉眼距離很窄，薄嘴唇，以及尖而瘦的下巴……

這個男鬼，長得與他夢中死去的那人一模一樣。

是單純的巧合，還是……

那男鬼連退數步，低頭看了一眼，小腹的位置被灼熱的靈力燙出了一個洞，他似乎不覺得疼，随手抹了一把，那傷随即恢複如初。

“你忘記了？”男鬼望向柳蕭，血紅的眼底似有困惑，“哦，對，對……你是該忘記，你忘了……”

他捏住胸前紅玉不住摩挲，之後的喃喃自語含糊不清，柳蕭沒有在意，大腦飛快旋轉，估量着自己今天究竟能否脫身。

面前的男鬼雖說神志不大清楚，但能口吐人言，進行簡單的思考，看上去是隻高階的鬼，甚至是這裡的鬼王都說不定。

……或者說，鬼修。

柳蕭隻覺得棘手，而就在這時，男鬼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牆壁再次以柳蕭熟悉的方式四分五裂，一抹黑影出現在男鬼身後，方才那隻惡鬼又追了上來。

男鬼眯了眯眼，緩緩轉過身。

柳蕭見狀，默默收起了劍，後退一步貼到牆邊，避免被波及。

那隻破牆鬼也察覺到了自己的獵物被另一隻同類插足，它猶疑地打量着男鬼，約莫是不舍得放棄柳蕭這個大活人，終于是沒有後退。

就在柳蕭以為兩隻鬼會天昏地暗地打起來時，男鬼的指甲倏然伸長，柳蕭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動作，便見那隻破牆鬼被一爪刺穿胸膛，一聲慘叫都沒發出，就被森冷的鬼氣覆蓋了全身。

柳蕭眨了眨眼，看着男鬼三兩下把那隻破牆鬼捏成一坨，團巴團巴塞進了嘴裡，“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十秒，男鬼舔了舔嘴唇，再次扭頭望向柳蕭，後者不動聲色地回望過去，右手落在了劍柄上。

柳蕭知道面前的男鬼不可小觑，但沒料到他對付那隻破牆鬼就跟玩兒似的，現在看來，他能活到現在，甚至能說是這男鬼手下留情了。

那男鬼卻不知柳蕭心中如何忌憚，聲音頗有些失望：“你還是記不得？”

柳蕭不明白他在問什麼，一陣冷風拂面，那男鬼再次襲至身前，在柳蕭拔劍前一把按住了他的小臂，指尖在手腕暧昧地打轉。

隻見男鬼微微偏頭，撩起自己的長發，露出那截同樣蒼白的後頸，一縷清冷如冬日寒風的信香随即飄散而出，極具占有欲地萦繞男鬼身側，赫然屬于另一個天乾。

這是一個被标記了的地坤。

“那麼……我們回憶一下吧，我的道侶，”男鬼扯開嘴角，盯住柳蕭的目光粘膩濕冷，“或者說……我的天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