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玉羅病了一年,一日不如一日,到後來面色透白,隻憑着各色珍稀藥材吊着命。一年來,阖府上上下下,不曾說過一個死字。
好不容易窦玉羅臨死而轉生,這樣的好夜,怎麼會有人高呼死人了。
“莫,莫不是段升那賊子來了?”許氏顫顫悠悠一句話叫衆人頓時醒過神來,窦玉溪吓得縮進了許氏懷中。
段升!此人這些年來惡名昭著,四處搶奪珍寶,不擇手段令人不齒。一想到是他潛進了窦府行兇殺人,衆人吓得瑟縮不已。
唯有元照星,靜靜倚着牆站着,看着衆人神情,面上不見驚慌恐懼,桃花眼微微彎起。
華九亦是心中一咯噔,難道真是他來了?
窦成風冷了臉,大步走出房去。華九正要跟着,卻被李珍拉住,手攥得緊緊地:“你病才剛剛好,又去湊什麼熱鬧。”
華九低聲道:“娘放心,我已好了,我在宗中見過不少世面,總能給爹爹出出主意。”李珍拗她不過,隻好放了手,又不放心,也跟了出去。
外庭已圍了不少人,看其衣飾,應都是請來的護衛。
“定是段升所為,真是殘忍至極。”
“飛素宗就沒一個好東西,先頭有華九那個妖女,好不容易圍殺了妖女,又出來個禍害,當真可恨!”
“當日幾大宗派真應将邪宗斬殺幹淨才好。”
罵完了又有人害怕:“方才…方才他就站在我身邊,隻一個錯眼,他就成了這樣,段升也太可怕了。”
他這話說完,旁邊一時沒有聲音,确實太可怕了,段升的速度手段太可怕,這人的死狀也太可怕。
華九一過來就聽到他們在大罵自己,聽到說應當将邪宗殺幹淨,心中不由一聲冷笑,如今騰不開手跟這些愚人計較。
她跟在窦成風身後,見到了躺在地上的屍首。華九過目不忘,此人她傍晚時就見過,正守在東院的離位。身上的劍寒光凜凜,遠遠看着就知道是把明鐵。
短短不過一個多時辰,從活生生的人成了冷冰冰的屍首,身上的劍也橫落在地,泛着銀光。
華九仔細一看,這屍首又有些不尋常。
一具新鮮的屍體竟然幹幹癟癟,脖頸處有一個大口子。周身、地面半點血色也不見,仿佛他本就是個沒有血的人一般。或者他是被什麼東西從脖頸的口子那裡把遍身的血都吸了個幹淨。不僅如此,那大口子旁邊還有幾道像是皮肉被燒灼的痕迹。
窦成風冷聲問:“怎麼回事?”
此處人雖多,卻沒人說得明白,都說好好的站着,忽聽到他痛嚎,轉過來一看,他已經躺在地上成了這副模樣。
有人認得這人,吓得直抖:“這可是昊旬門的程酉程師兄,程師兄已入金丹,算得上有名有姓的高手,怎麼會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取了性命?”
無人能答,他們心中皆有此問。
李珍跟在後頭瞅了一眼,吓得心頭狂跳,念了聲阿彌陀佛就要來擋華九的眼。
華九依着偏過頭,眼神滑過他的四肢,看那人手腳都有黑黑的似被燒灼過的痕迹。
窦成風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眉頭越皺越緊:“難道這段升短短幾年竟邪術大成?”片刻之間取了一位金丹修士的性命,哪裡是尋常人做得到的,唯一的答案便是段升不知修習了什麼邪術,短短幾年已有了散仙的修為,方才能做到。
華九皺眉,不對。這人死狀太過詭異,倒不像是人做出來的事。
果然林達也皺着眉道:“大老爺,看程師兄的模樣,實在人力難為,怕是被什麼山精鬼怪所害。”
窦成風一驚:“鬼怪?是什麼鬼怪有這麼大的神通?”不怪他吃驚,窦家祖上是出過大能的,所以能遠赴昆侖采得玉堂霜做傳家寶,又在自家門楣之上畫了陰陽八卦符,輸入念力,保了窦府近百年未曾被鬼怪邪祟所擾。有什麼鬼怪能破得了陰陽八卦符的能量?
林達頓了半晌答不出來,在他所知裡,也不曾曉得過這樣的怪物,似可隐身,速度極快,威力又大得可瞬間咬死一位金丹期修士并吸食幹淨他的精血,哪裡像是凡間可有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