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成風訝然,他亦是個聰明人,頓時反應過來,與華九對視一眼,二人異口同聲:“調虎離山!”
似要應證他的話一般,上房處傳來驚叫打鬥之聲。
玉堂霜是窦府至寶,段升留書說要盜取。窦成風雖請了數十有頭有臉的修士相助,無奈段升名聲在外,凡他要的東西沒有到不了手的。窦成風越想越是不安,便又設了個局,同衆人說東西放在東院,将東院圍得水洩不通,想請君入甕好将他擒住。
誰想人未擒住,先死了好些人。他們興師動衆,卻隻擒住了一隻貓。那貓動了一下,爪子輕輕拍在林達手背,窦成風卻覺仿佛直接拍在了他臉上,火辣辣的。
他建議窦成風将玉堂霜另置一處,又這裡布置天羅地網,自認,其實早被人看破。
窦老太還在上房之中,窦成風不敢耽擱,腳底生風地就往上房跑去。
華九亦跟在後頭,心中惴惴,就怕真是那家夥,若直面對上,漫說窦府這幾十個修士,就是整個韋邺洲怕也難逃一劫。
她難得活第二回,還有好些事要做,若即時死了,總不甘心的。
前頭的人忽然齊齊停住腳,今夜之事本就多匪夷所思之處,怎麼回事說的太多,未想又有此一問:“這,這是怎麼回事?”
無人能答,華九從停住的人群中擠過去,方看見上房屋前幾個守衛似中了邪一般,仿若看不見這些奔來的修士,隻拼命的對着空氣左劈右砍。
有那性子急躁的,神經本就繃得緊緊的,再見這等古怪,精神近乎崩潰,大吼一聲:“你們發什麼瘋!”走過去就要打。
林達方才一直皺緊眉頭思索,見他如此,臉色一變:“且慢!”
到底是喊得晚了,那人剛觸到一人,立時也跟那些人一樣瘋了起來,看也不看他們,隻揮着劍對着虛空刺過去。
“林…林兄,此處作亂的隻怕不是段升,是…是邪祟吧?會傳染的邪祟。”衆人以林達為首,不僅因為窦成風對林達最是信任,更重要的是林達曾是僅次于萬源宗的堆秀派的内門弟子,頗有些名聲,比起他們這些散修見的多,識得廣。
林達心中有個猜測,隻是不敢說出口。
前頭那幾個發瘋的人眼眶通紅,瞧着快要力竭。裡頭忽又傳來窦老太嘶聲大喊救命,窦成風心急,不管不顧就要往裡沖去。
華九手快一把将他拽住:“父親要往哪裡去?”
窦成風急得跺腳:“你親祖母在裡頭呼救,我自然是要去救她。”
華九從香袋裡掏出一顆藥丸往他口中一塞,輕聲道:“父親一時着急迷了心,如今再看看是要去哪裡?”
窦成風隻覺口中清爽,連帶着頭腦也跟着清爽起來,耳朵一聽,屋裡已沒了窦老太聲嘶力竭的呼喊。
再一看,自己腳尖處有幾排白晃晃的尖刺,若方才窦玉羅未拉住他,他此時定被尖刺刺穿腳心。
若受不了痛,身體不穩,更有可能整個人倒在尖刺之中被刺穿身體。
眼下就有幾名修士已渾身鮮血躺在尖刺叢中沒了聲息。
窦成風目瞪口呆,渾身顫抖個不停。
“這是赤鴖鬼在作怪。”華九說得斬釘截鐵。
林達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沒有被異象迷幻,聽到窦玉羅說話,正對了他的猜想,心頭一沉:“是了,窦小姐說的沒錯,會這等高明幻術,又嗜吸食鮮血的,除了赤鴖鬼,再不做它想。”
身後還有三四個穩住心神未被迷住的修士,聽到赤鴖鬼三字,吓得拔腿便往外跑。
真是凄凄慘慘,除了前頭幾個瘋了的還在那砍,地上又多了幾具屍體,他們此時身後空無一人。
窦成風花了百金請的數十個修士,死的死,跑的跑,如今隻剩下林達一人。
窦成風驚疑:“赤鴖鬼是什麼?”
林達道:“一種極惡且極強的鬼,曾受邪神驅使,禍亂人間,傳言極其兇惡,一鬼可滅一城。是惡鬼之最,擅幻術,愛食鮮血,極怕污穢。邪神被鎮壓後,赤鴖鬼本已近百年不現于人世了。”
窦成風聽他說到一鬼可滅一城,吓得臉色煞白,幾乎要站立不住,他家這是遭了什麼孽,竟惹來了這麼個玩意。
華九見他似馬上要暈過去,忙道:“爹爹莫急,若真是赤鴖鬼真身,那咱們家一個也逃不了,不過我瞧着,怕不是真身來了,不然也不會才這麼點動靜。”
林達也道:“正是,若是個影身,或者隻有一絲魂息,威力不足真身的十分之一,我與…”他回頭一看一個人也沒有,硬着頭皮,“與窦小姐聯手,或可一戰。”他口中雖這麼說,心裡早已抱着必死的心,赤鴖鬼他也隻曾聽過,前一個堆秀派掌門就是被赤鴖鬼重傷,掌門尚且敵不過,他如何能行。
華九不知他心中所思,隻想着若是原在她頂峰之時或可一戰,可如今這副經脈堵塞破敗不堪的身子是想也不用想的,就算對方隻有一絲魂息,對上也隻有死路一條。
她尚在思索,忽聽得門邊處有動靜,返頭一看,竟是元照星站在那處,他本就生得豔,星眼紅唇,在燈籠光的籠罩下,頗有些妖異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