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退幾步,華九扶起皮開肉綻的元照星,讓他倚着自己,輕聲道:“别怕,姐姐在。”
聽見這句話,元照星混濁的眼睛似破開一絲光亮,他略略動容,啞聲道:“姐姐......”
華九安撫過他,方朗聲道:“不是給我解釋,是給衆位萬源宗的弟子解釋。”她話音一落,衆位萬源宗弟子不約而同都往後退了一步,看熱鬧的人圈頓時往外擴了一圈,果然沒有人想引火上身。
華九繼續道:“你要是真有理有什麼不能說的,難道這名門正派的執戒堂是隻能擺在暗處的陰私之地?”
華九此言,不亞于直接掌掴苗長老,縱是隻鼈龜,此時也忍不住了,苗長老冷斥出聲:“無理小兒!你膽子不小,區區一個窦家也敢在萬源宗放肆?!”話裡的威脅之意任誰也聽得出來。
話說到這裡,無思已是吓得心驚肉跳,直拉華九袖口,低聲道:“你快些認個錯。”
誰知華九仰頭道:“弟子膽子大不大的不敢說,不過是依仗這執戒堂上懸挂的公正嚴明、明堂正道幾個字。”
苗長老怒極而笑:“好!好!我便叫你做個明白人。多韋,你将始末緣由說個明白,”而後又沖華九冷笑,“随後再論你無故頂撞之罪!”苗長老不喜歡鞭子,更不喜歡用鞭子的女人,畢竟曾經有個女人用一根鞭子抽得他抱頭鼠竄,乃一生之恥。且叫她等着,今日必要叫她後悔對他口出狂言!
正在此時,五峰峰主也到了執戒堂,丹頭峰常真峰主是個好脾氣的,笑眯眯道:“這麼多人,我們來晚了。”
苗長老冷哼出聲:“确實來晚了,沒看到這歸鴻峰的弟子好神氣,一直質問我來去緣由,不如我脫了這長老服,你們另選高明。”
百嶽峰白峰主忙道:“苗長老這是氣話,你執掌執戒堂十數年,剛正不阿,不要将這不懂事的小輩放在心上。”
說完,拿眼睛瞟了瞟了塵,示意他出來訓徒。誰料了塵聽言,隻打了個哈哈,笑道:“正好我們剛到,也聽聽其中的始末。”
苗長老氣悶,幾乎要嘔出血來,這了塵慣會裝聾作啞,連人也不會調教,當個什麼峰主,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卻忘了他女兒苗木芓亦是歸鴻峰的一根歪下梁。
喚做多韋的執戒堂小弟子領命站出來戰戰兢兢将緣由道出。
原來還是與妖怪逃脫一事有關。多韋道:“今日一早,苗長老正要提審癞蛤蟆精,這才發現妖物早已逃脫不見了蹤影。可昨夜護牢大陣并沒有發出警報,經過仔細查看,地牢之中也沒有任何受損的迹象,可由此推斷宗内必是有妖怪的内應,昨夜潛入地牢救走了癞蛤蟆精。”
“反複審問看守地牢的幾人,均可兩兩相互為證,除了交接班那一刻鐘,其餘并沒有人單獨進入過地牢或者離開。應是有人在交接班時不知用了什麼方法潛入了大牢救走了妖物。”
聽到此處,有人不禁歎道:“能不知不覺破掉護牢大陣,不知是何等的高明人物。”
苗木芓呸了一聲:“宵小之徒,哪裡配得上高明二字。”
被她這麼一說,旁人倒不敢再說話了。
多韋繼續道:“既然是宗裡有内鬼,長老便讓衆位弟子提供可疑線索,并派人去請幾位峰主前來商議。”多韋說到此處,看了看華九,繼續道:“有吳涼等三個外門弟子一同站出來舉報這位叫元照星的師弟大有可疑之處。他們三人同元照星居住在一個屋舍,且三人證詞一緻,方才師尊正在審問元照星。”
吳涼此時也站出來,道:“元照星是幾日前來到的萬源宗,跟這妖物也算是前後腳,平日裡多是心高氣傲的樣子,到了夜間就鬼鬼祟祟将自己關在房中不出。有一晚我們怕他出事,便商量着進去瞧瞧他,怎麼叫門也不開,不得已隻好破門而入,卻見他眼色猩紅,狂躁得很,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力氣大得不比尋常,絕對是妖物所變,不然怎麼可能有這等大力。”
他話說完,又招呼其他兩人一同亮出身上的青紫傷痕:“請各位峰主并長老瞧瞧,我們身上的傷痕都是被他打的。”
幾人又一口咬定他昨夜半夜時分出去了,直到早晨才回來,方才苗長老問他昨夜去了哪裡,他又閉口不提。
百嶽峰白峰主撫須道:“如此說來,他确有值得懷疑之處。”
苗長老看向華九,道:“你還有何話要說?”
華九點點頭,反手揚起鞭子朝吳涼揮去,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吳涼身上多出一道血痕。
苗木芓尖聲:“窦玉羅你好大的膽子,這麼多尊長在此還敢放肆。”
華九看也不看她,盯着吳涼冷道:“按照你們的說法,他打你了,便是妖,如今我也打你了,我也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