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緩緩從東方升起,陽光穿過稀薄的雲層,灑落在山峰之上。華九迎着光看着眼前的少女。
無思眼神明淨,笑容清澈:“宗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就你還睡得香。”
華九揉揉眼睛,聲音慵懶:“發生什麼事了?因說今日選定去夢澤秘境的名額,我還特意早起了一個時辰。”
無思挽過她,露出一絲愁意:“這事倒要往後排了,你們昨日不是擒了個妖精回來,關押在地牢裡,誰知昨晚竟叫它給逃脫了,執戒長老大發雷霆,正滿宗裡追查,讓咱們每個人現在都去執戒堂候着。”
華九冷笑:“妖精跑了,他不去捉妖精,倒大動幹戈要捉咱們?”
無思沒想到她說話這般大膽,被吓了一跳,忙道:“你如今越發膽子大了,執戒長老最兇,你這話若叫他曉得了,可不得打你闆子。”
“呸!他敢?”華九笑道,“他若敢打我,我就天天半夜裝鬼去吓他。”
無思也被她說得笑起來:“先不說長老怕不怕鬼,你若天天去,真是能鬧出一出戲了。”
“對了,你剛回來兩三天,事情太多,想來一時沒顧上照星,我昨日便替你去瞧了瞧他,”無思略略皺了皺眉,“去了才發現管事将照星同吳凉幾人安排在一處住,這吳涼幾人最是外門裡有名的潑皮混混,專門欺負新來的師弟師妹,前幾年有個師妹還被他們逼得吊了頸子。”
華九聞言亦擰了眉:“這事竟沒人管嗎?”
兩人說話間就走到了執戒堂前,無思朝執戒堂努努嘴:“上面有人自然就不追究了。這裡頭冤死的鬼又何止一二。”
踏進執戒堂,華九預備的戲還未演,兩人就先瞧了一出。
執戒堂裡烏泱烏泱站滿了人,隻有中心那一處,一人站着,一人被押跪在地,兩人皆是橫眉冷對的模樣。
而其餘瞧熱鬧的人自動退開一寸之地,以免一個不好波及自身。
有的人面無表情,似是司空見慣,更多的人卻在竊竊私語。
執戒長老是個中年人,年近四十,胡子黝黑濃密,修剪得體,今日卻氣得直翹翹:“大膽小兒,如此狂妄!”
他話音剛落,身後苗木芓擡手祭出四顆魂釘,斥道:“還不認罪,今日非要給你點教訓瞧瞧!”
四顆魂釘疾速往被壓着跪倒在地的那人射去,魂釘不同于普通的利器,一旦紮入身體,不僅靈魂會感受到撕扯的劇痛,同時還會化掉部分修為,是修仙界中極為殘酷的一種刑罰。
無思剛看清地上跪得筆直的人是誰,一聲驚呼。就見華九抽出鞭子,唰唰幾下将魂釘打飛。
華九好看的眉眼在看到地上的人時,一瞬冷了下來:“不知照星犯了何錯,要受這麼重的刑罰?”
元照星被人押着跪在地上,脊背挺直,衣衫破碎,露出蒼白如玉的肌膚,鞭痕處處,血迹斑斑,想來之前已受過重刑。
他聽見聲音,擡頭望着華九,如精緻瓷器般的面龐上沾染了絲絲血迹,更顯白皙脆弱,眼瞳黑黝黝的,似有混濁之意。
華九心中咯噔一下,她帶這小狼崽子過來萬源宗,本打算好吃好喝的供着,好言好語的哄着,畢竟一來自己身子恢複要指望邪神,二來一旦邪神複蘇,隻怕立時這天下就流血漂橹,誰又逃得過?
元照星本就與林昨暮有所不同,林昨暮神思穩定,雖說也是邪神轉世,但其邪神之思的覺醒程度是遠遠比不上元照星的。
偏生這些蠢貨要去招惹他,看他這模樣,就怕情況不善。
苗木芓本就恨極了窦玉羅,今見她竟敢為了個外門弟子當衆質問她父親,更是怒不可遏:“我爹執掌執戒堂數十年,罰個外門弟子還要問你意見?你算個什麼東西!”
本以為窦玉羅在執戒堂總要老實幾分,沒想到她絲毫不做收斂:“執戒堂乃萬源宗的執戒堂,并非苗長老一人的執戒堂,萬源宗有門規戒律,執戒堂依據門規戒律對犯了錯的弟子進行懲戒,照星是犯了哪一條,還不能叫人問問了?”
苗木芓怒道:“憑什麼給你解釋?少仗着有幾個臭錢到處擺你的架子。”
華九看也不看她,走到元照星跟前,對着押着他的二人冷聲道:“放開!”鞭子淩空一甩,呼呼作響,這鞭子正是鎖魂鞭,她昨夜幾乎一夜未睡,将鎖魂鞭連夜改了個樣子,不熟悉之人是瞧不出來的,隻是其中妖魂尚在,華九微微釋放些許,便叫他們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