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華九在殿外找到慢慢獨行的元照星,他走得很慢,背上傷痕累累,行動間還滲出絲絲血迹。
聽到匆匆腳步聲,元照星偏過頭不看她,口中道:“我既不中用又是個拖累,姐姐還來找我做什麼?”
一句話氣得華九牙癢癢,若不是看他現在實在虛弱得很,定要給他幾拳,看他還陰陽怪氣的氣人不。
隻是此次實是自己連累了他,又加上求人的人矮半截,想了想還得哄着他:“我何時說過你是個拖累了?”
元照星道:“也不用你說,我今日可不就拖累你罰抄了。”
華九還未說話,又聽他道:“我來了萬源宗幾天,平日除了做活,半點功法也沒學上,身子又弱,四處受人欺負,還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姐姐快離我遠些,這次是罰抄,下次還不知會被我連累成什麼樣。”
他這番話倒讓華九聽了個明白,小狼崽子裝乖幾日就沒了興緻,目的還是萬源宗的功法,雖說萬源宗功法清心養身,但于他的用處還說不好有多少,他也太急切了些。
華九點點頭:“外門弟子都是統一學練,也不管各人基礎如何,于你而言确實慢了些,我有本《清心咒》,正适合你修習,晚些給你送過去。”
元照星這才又露出點笑意:“果真姐姐疼我,上次吃的什麼伸腿瞪眼丸很是不錯,姐姐一并送我幾十丸好了。”
華九面上笑着,心頭滴血,她的丸藥哪一個不是價值千金,所用材料都是上佳。
功夫不夠,丸藥來湊,她為了以備不時之需,煉制了不少,窦府帶來的藥材都用盡了。
近些日子自己吃,送人吃,早已耗了七七八八,哪裡還有幾十顆送與他,笑道:“你如那戲本子裡的猴子一般了,把丸藥當飯吃呢,我還有個三四顆,盡送給你了,多了也沒有。”
說起丸藥,華九這才想起:“你昨夜真是在藥爐給通微幫忙?”
元照星笑了一下,卻透着一股子古怪:“通微算得上這山上最純澈之人,姐姐也不信麼?”
華九淺淺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有人信就夠了,通微師叔煉藥上佳,其他方面均是了了,你識人的功夫很是不錯。”
元照星笑意隐隐:“跟姐姐比起來還差的太遠。”
華九這才發現,自己有一堆的秘密,元照星也不比她少,什麼出入藥爐,他剛才用的倒像是攝魂術,又快又狠的将通微短暫地攝魂了。
攝魂不難,最難的是可以瞞過所有的人,看來他于神魂一道的造詣,非尋常人所能及,若不是她離他極近,感受到了那一瞬間的邪氣波動,隻怕她也發覺不了。
而林昨暮又是否真是那個表裡如一,如高山青松般的正直大師兄?
眼前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如水中探月,她此時究竟是在水中還是天上,探的月是真月還是假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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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九回到房間,窗台上安安靜靜站着一隻小雀,華九衫袖拂過,小雀立時化成了一隻紙雀。
她拿起展開一看,原來是蟾蜍精回到了義漣山,金翅沒在,旁的妖也沒對它起疑。它按照華九的吩咐,在精怪中四處打聽。
就算重活一世,有些事情還是放不下,她要找的燕卿壺不知在何處?
下午,無思蹦蹦跳跳來尋華九,正碰到她在抄寫宗規,在旁邊瞧了一小會,笑道:“玉羅你這字歪歪扭扭,可是遠不如當初工整娟秀了。”
華九心中一咯噔,她知道自己寫字不好看,卻不知道原來窦玉羅寫字好看,也笑道:“上次秘境中這手就受了傷,現今雖好些了,還是不比當初的。”
無思吐吐舌:“抱歉,玉羅,我方才忘了。”
華九笑着拉過她的手,道:“不打緊的,能活命已是大幸了。”
無思也道:“正是呢,身上的傷總會好起來。更重要的是,你原來就跟我說,想更活得更勇敢更灑脫些,曆經這事,你變了許多,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我也替你高興的。”
華九笑意一頓,真正的窦玉羅怕是早已到了森羅殿,而她借身重生,躲躲藏藏,這想要的樣子于她二人都差得遠了。
她岔開話題,邊抄宗規邊問:“怎麼今日有空來找我?”
無思雙手托腮,看着她抄:“我是日日都有空的,隻是前幾日你忙着到處跑,我找不到你而已。”過了一會兒,也抽過紙,拿筆蘸了墨,“我替你抄幾篇,回頭夾在其中,師尊也發現不了。”
華九忙道:“多謝你了。”
兩人一邊抄着書,一邊說話玩笑。
華九想起今天上午常真追着她那事,問:“上午常峰主追着你問符咒,你可是偷摸着幫丹頭峰的人畫符了?”
萬源宗五峰各有所長。譬如歸鴻峰就是以刀劍類攻擊武器為主要修習法門,所謂的以武證道。
通微主事的神方峰則是以研制外丹術為主,如今是内外并修,古籍之中多有通過研制服用不死仙丹而得道之說。
而通微正是煉丹高手,他所制的丹藥千金難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