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九愣在了原地,這可怎麼辦,場面着實尴尬,好像她跟段升正不清不白,又被正牌娘子撞見了似的。
她欲要站起,誰知段升再次扣住她手腕,往回一拉,華九又摔了回去,磕得她龇牙咧嘴。
段升瞅她這樣子,倒是咧嘴一笑。
一旁的柳媞見狀,淚珠子在眼眶中打轉:“你是故意來氣我的?”
段升垂了眼眸,口中道:“柳小姐借了我的手謀了大事,已是得償所願,當日我就與柳小姐言明,從今往後恩怨兩斷,小姐實不必再有今日之言。”
柳媞道:“我知你怨我,可為了天下大義,我不得不如此,你卻不能體諒麼?”
華九心塞,誰沒有大事,她也有啊。她進到這秘境之中不是為了聽小情侶吵架來的,若不是段升這瘋子不撒手,她隻怕早就尋到了神器。
她盯着柳媞,忽然心生一計。
山洞之中黏膩潮濕,向來多蚯蚓、蛇等軟趴趴的爬蟲,而段升最是讨厭這些。華九自進洞起,就忍着惡心,悄摸摸收集了不少在旁邊遊走的爬蟲。
段升心有不耐,正想打發柳媞,誰知突然劈頭蓋臉地被華九從乾坤袋裡掏出來的蜈蚣、蛇等物兜了一頭。心頭惡起,忽手臂鑽心一痛,竟是華九捉了條大蜈蚣狠咬了他一口。
他本就中了毒,咬他的蜈蚣沾上毒素立時就死了,隻是蜈蚣的毒也進了他血液之中。連日來,因着華九四處給他扣黑鍋的原因,萬源宗和梁王府追他追得緊,已好幾日未曾合眼了。這下又中了毒,更是難以支撐。
華九切齒,好小子,縱是這樣,這手也不松,可見恨她恨得滔天。
柳媞心系段升,見狀忙快步過來要替他驅趕毒蟲,混亂之際華九趁機向柳媞攻出一道真氣。柳媞所帶的金絲寶珠璎珞大有講究,正是受傷之後,柳掌門特意為愛女尋來的,内蘊大量護體罡氣,若遇攻擊不僅可防禦自身,更可将攻擊反彈開來。
罡氣猛烈,段升手臂連中兩毒,早已酸軟麻木,哪裡抵得過罡氣之力,手指一軟,華九如願被遠遠彈開。
她喜笑顔開,沖他吐舌擺手,就往洞外跑去。
段升瞋目切齒就要去追,被柳媞攔住:“你都這樣了,還去追她做什麼?”
段升躁怒不已:“幹你何事,讓開!”
柳媞絲毫不動,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做了個艱難決定:“你何必帶累無辜之人,況且你挾持她為質,不如挾持我,更可讓太威派投鼠忌器。”
華九已跑得不見人影,“哈,”段升怒極反笑,“我雖不欺婦孺,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他越過柳媞往外走,又回頭道,“你才是老鼠。”
華九逃得出來,自己雖無法立刻報仇,也好生惡心了段升一把,她心情暢快,不再耽擱,直直往西北方向跑去。
秘境西北邊有座浮屠塔,四周妖怪遍布,華九看着手中的鎖魂鞭感應越來越強,看來太威派是将吾陸神器藏在了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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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屠塔前人不多,華九曉得此番許是有詐,但鎖魂鞭震顫,裡頭又真的有神器,師父臨終之言猶在耳際,無論如何她總要進去看看。
浮屠塔前有已進去了的,也有仍在外躊躇的。畢竟塔中幻境萬千,最是有名的兇險,一個不好,錯過了探尋神器不說,更怕直接死在裡頭。
華九拎着鞭子就要往裡去,臨到了塔前,袖子忽被人拉住,她反身一看,喜道:“照星!”
元照星笑嘻嘻看着她,道:“原來姐姐在這裡,讓我一通好找。”
華九道:“你何時進來的?我在廣場上也找你來着,沒有找到。”華九曉得元照星有他自己的秘密,他去了何處做了什麼,她一概不問,隻問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又看了看他,道:“多日不見,照星風采依舊。”連段升都掩了身份,化作碧霄宮的人,而元照星大模大樣,不知是怎麼進來的?
元照星笑道:“我怕做了遮掩,反叫姐姐不認得我了,可不是得不償失。一個時辰前,我身披隐羽,跟在方精西他們後頭進來,他們竟無一人發現我。”
他得意洋洋,完全是一副等待誇贊的樣子,華九笑着順了他的意:“果然還是照星你非凡無雙,太威派這些人哪裡及得上。”
元照星舒心得不得了,後想起了正事,方問:“姐姐要進這浮屠塔?”
華九點點頭:“我有一事,務要進去探個明白。”
“既是如此,我便陪姐姐進去。”
誰知華九卻攔住他,拉着他走到僻靜無人之處,把乾坤袋裡裝的,先前收集到的珍草寶貝都倒給他,道:“這些東西你先替我收着,你進來是為了秘境的珍寶機緣,不必在這塔裡頭耗時間。”
華九與太威派打過交道,有殺身之仇,自然知道柳一語不是簡單之人,還摳唆至極。在貪婪摳唆這事上,柳一語同了塵也可算得上是當世雙雄。
這樣一個人,現卻在玩命地往外送珍草,還扔出神器功承這麼大的誘餌,必是有更大的圖謀。
華九心中有個猜測,隻是未親眼所見,不敢定論。
無論如何,這浮屠塔中路,必不會好走,實在沒必要拉着元照星一同涉險,枉叫他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