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蛇路上走走停停,追禽逗獸的,足足十天,才回到紫藤樹邊。
夜幕降臨,天空星星點點,他們依偎在一起,皮肉貼着鱗片,感受着對方帶給自己獨有的溫度。
“哥哥。”
“嗯?”
“我感覺返璞歸真沒有用,這段時間我一點長進都沒有。”語氣很是惆怅。
陳長舒無奈,嘴角抽抽“是返璞歸真,不是返祖。”
“這也是一種返璞歸真。”
“呵。”
側身,抱住蛇的腦袋,黑溜溜的眼睛對上金燦的眼睛“哥哥,我該怎麼辦啊?”
“不知道,你不要亂來了,前些日子也胡鬧夠了。”
“哥哥明明也很喜歡。”
尾巴拍了過來,蓋住陳長禧的眼睛,冷聲“睡覺,明天再說。”
眼珠子一轉,将眼睛上的尾巴尖輕輕的往下拉,挪到嘴邊,含進了嘴裡“好。”
陳長舒“!?”
迅速抽回尾巴“你幹什麼,想咬東西就去咬蘿蔔去。”
“我有點熱。”
“抱着你的。”
“嘴裡也熱。”
“……”
陳長禧如願以償,含着尾巴尖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而我們的陳長舒就不太好過了,或許是在洞裡睡的多了,或許是在林中玩的太瘋了,又或許是身上太燙了,他一絲睡意都沒有。
金燦的眼睛在夜晚裡,比月亮還亮,還圓。
含着尾巴的陳長禧如同得到了一個喜歡的玩具,吮吸着,發出“啧啧”的水聲,好似吃到了人間美味。
——
這個夜晚,隻有天上的月亮陪着陳長舒,而現在月亮也要離開了。
被圈在懷裡的陳長禧無知無覺。
陳長舒看着他那個樣子,蠢得要死。想把尾巴抽出來,懷裡的人不依,一下就委屈了下去,癟這個嘴,隻好又喂給他。
重新得到心愛之物的人,一下子開心了起來,砸吧砸吧嘴。
陳長舒感覺心髒有些痛,一肚子的悶氣沒得發,生生的熬到了天明。
第二天一睜眼,陳長禧先是舔舔嘴裡的尾巴尖,然後就獲得了一個香腸嘴——自然是被心愛的尾巴尖抽的。
捂着嘴控訴“哥哥!”
蛇無辜的眨巴兩下眼睛“小乖,怎麼了?”
陳長禧被盯得臉上泛紅“沒什麼。”
“那就好好的悟道吧,盡量快些出去,我們已經呆了快兩個月了,這裡時間流速和外面不一樣。”
“不一樣?”
“之前老頭帶我出去見朋友,第一次出去尚且而立之年,第二次見就已年過花甲。”歎口氣“凡人壽命真短,幸好……幸好你不是。”
陳長禧認真道“我不是凡人,我能一直陪着你,等你飛升後,等我些日子,我也會來找你。”
“好,我等你。”
陳長禧滑下樹,碧綠的石碑邊上盡是紫藤花,每日一換。
他們離得很近,卻又隔得很遠,相聚不過一米,卻無法靠近,但好在紫藤花會替紫藤靠近它,紫藤樹永遠注視着它,它伫立在紫藤樹下,永遠受紫藤樹的庇護。
将來的某一天,紫藤樹慢慢長大,這厘米的距離,也終将會踏平。
壽命是人和妖無法跨越的鴻溝。但好在陳長禧是修真者,陳長舒是妖,他們都有很多時間,他們能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彼此。
陳長舒尾巴一揚,蓋住陳長禧的眼睛,将人轉了個身“别看了,過來。”
“哥哥。”
“和我走走,感受一下這裡的美景。”
“好。”
他們沒有靠近,中間的“線”連着。
或許有時候心的距離更比身體上的距離讓他們靠得更近,即使相隔數米,陳長禧也知道,陳長舒是想着他,念着他的。
就算隻是一個工具,陳長禧也相信,自己在陳長舒的眼裡已經不一樣了。
甚至,再過些日子,若是陳長舒知道讨封的方法,或許就不會想讓自己擋雷劫了。
但讨封太辛苦了,百年、千年、萬年或許才會得到飛升的機會,他已經瀕臨突破,他等不起。
擋雷劫——多好啊,他會在自己的懷裡塑造仙身,他可以感受到他一切的改變。
他也會從自己的懷裡離去,接受仙門的指引,離開自己。
但,那不影響,就像現在這樣,他們隔得那麼遠,卻也靠的很近。
而自己不可能被劈死。
就算死,我也會變成鬼,仰望着天空,等到飛升的那一天,等到重逢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