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年揉揉眼睛，手在枕邊摸索着找到表，眼睛睜開條縫，一看，八點五十……九？

！

怎麼這麼晚了！

她迅速翻起來，嘶，身體酸痛，跟打了一晚上架一樣，頭發怎麼也油油的。

起身的動作掀起一陣冷風，身旁有人嘟囔一聲。她轉頭看了看，噫，怎麼都睡着，是她看錯了？

她往窗戶邊挪挪，掰開一條細縫，光線強烈，她拿着表又看了看，沒錯啊，是九點了。

難道她忘了上發條？

不對不對，外面都這麼亮了。

她手伸到腳下找衣服，摸來摸去，怎麼沒有她的？

她隻好下炕去衣櫃裡找，櫃門發出吱呀聲，她抓着衣服要回炕，就看到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她，給她吓一跳。

拍拍胸口，迅速蹿回被子裡，餘溫尚在，她暖了暖，輕聲問道：“我把你吵醒了？該起了吧……”

林驚語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一巴掌拍下去，沒好氣比劃着：“你發燒了，天快亮溫度才降下來，我們一晚上沒睡，你倒是精神了，還好意思說。”

姜知年頓住了，她發燒了？擡手摸摸額頭，沒什麼感覺，閉上眼睛，夢境、現實一一浮現，她問：“嬸娘他們呢？”

“回去了，驢蛋還在那邊屋裡。趙老師昨天到了，隊長叔今天還要領他看地，走的時候讓跟你說，不急着跟進這事，歇好再說。”

也行吧，不過她還是穿上衣服，準備下炕，林驚語都無奈了：“你還要幹嘛。”

“吃飯，然後找趟毛毛。”這麼一家人，光盯着這麼夠，先揍一頓再說。

林驚語一臉無語，她把姜知年拉回來，摁在枕頭上，從炕櫃上取下一盒餅幹塞給她。

“吃，吃完睡，睡醒再說。”

姜知年：……

我們什麼時候這麼不講究了！

看林驚語表情危險，她趴下吃了兩口，又喝了口水，裝作閉眼，然後，就真的睡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是十點多，林驚語和姜奶奶都睡得死沉，她悄悄穿好衣服，慢動作下炕開門，老木門發出輕響，好險沒把她們吵醒。

她去廚房燒水，準備洗個頭，櫥櫃裡放着一籃子玉米面馍馍，拿一個嘗嘗，加了紅棗和糖，果然甜。

誰還沒燒開，柳月娥從門裡進來，她是來看姜知年情況的，一出門就看見姜家起炊煙，心倒是放下一半。

一看是姜知年在燒水，臉又沉了下來，一問她還想洗頭，巴掌舉了起來，輕輕拍下，又拿手指戳戳她的額頭，一天到晚的沒事找事。

她把水灌進壺裡，又燒了一鍋糊糊湯，特意多打了兩個荷包蛋給姜知年。

回家抱了驢蛋過來，這娃還睡得死沉，林驚語昨晚睡前來拍門，說姜知年燒了起來，問有沒有藥，驢蛋見大人都往姜家跑，也不睡了，鬧着要去看姐姐。

他們折騰半晚上，顧不上小孩，驢蛋犟起來拉都拉不住，還是實在困得撐不住才睡過去。

柳月娥把驢蛋放到炕中間，找了盆一邊洗換下來的衣裳，一邊盯着姜知年，就怕一眼沒看着這死孩子又作妖。

姜知年看着書，時不時感覺到有視線投來，她用求饒的眼神看回去，知道錯了還不行麼。

柳月娥才不信，人大夫都說本來就着了涼，肯定是那天洗頭沒擦幹的原因，要不是她來得及時，說不定就要舊事重演。知錯？知道個鬼，下次還敢！

這強大的壓迫感一直持續到驢蛋起床才消散，因為接下來換了驢蛋盯她。小屁孩也不知怎麼想的，一看見她就嗚嗚哭起來，說着“我還以為你要死了”，接着便連她上廁所都要跟一跟。

姜知年不理解，但還能怎麼辦，哄呗。

驢蛋抽抽搭搭告訴她，二妞說她的龍鳳胎弟弟就是發燒死了的，所以他們都覺得發燒是很嚴重的病，他怕姐姐也像兔子一樣，一蹬腿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