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成不好,世道就亂。
何家村有糧有人,團結一緻,幾次有流匪侵擾都早早發現苗頭趕跑。
但是上頭不僅不發糧,還下令讓每個村按照人頭交糧,對此村正也十分硬氣,來要糧就帶着村民拎起鋤頭和斧頭還有棍子招呼。
“刁民,真是一群刁民。”酷吏躲閃及時,才沒被棍子當頭棒喝,罵罵咧咧道。
“大人,要不?”手下意語未盡,把刀從刀鞘裡拔出來一點。
酷吏嘴上說着,“我們是官,不是賊寇,把刀收起來。”
實際上卻招手讓手下圍過來,告訴他們換身衣服蒙住臉,“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這群人既深知村裡房屋道路位置,又身懷利器,邊放火邊殺人,看見糧食财物就搬到空地,有組織有預謀。
住在村子邊上,靠着山腳的稻草屋極不顯眼,也極為貧苦。
何飯桶遠遠望見人殺人的場景,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直到何不窮被嘈雜的聲音吵醒,他才表露出拟人的神态,模拟着身邊人驚恐的神情。
聲音傳過來是需要時間的。
“起火了?”何不窮醒的太晚,整個村子已經連成一片火海,人們的哀嚎哭泣漸漸平靜,他提着木桶就想去打水幫忙救火,但被何飯桶攔住。
“有人在殺人,别去。“何飯桶握住何不窮的手臂,兩個人都瘦弱不堪,赤手空拳怎麼能和膘肥體壯拿刀的人搏殺。
“什麼.......殺?殺人?“何不窮吃驚的叫出聲,整個人抖成篩子了,還打算咬咬牙去村裡救人。
“這裡不安全,我們上山吧。“何飯桶把人拽了回來,把被褥卷起來,以及何不窮藏的銀子,存糧,曬得幹菜統統包攬在身上。
何不窮過了那陣要豁出命的沖動,隻留下保命後怕的想法,和飯桶一起打包家當,一粒米都得裝起來帶走,恨不得家裡的床和桌子椅子也扛走。
“哥,帶不走的。“何飯桶力氣再大,但人不高又不壯,能背的東西有限,要是蟲态化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必然會吓到何不窮。
畢竟何不窮最怕甲殼類的蟲子,更别提比人都大的蟲子,估計會後退兩步,眼前發黑,然後直直向後栽倒。
“走吧走吧。“何不窮心痛的放棄毛刺都被磨平的窮酸家具,一步三回頭。
他們在山上是有落腳點的,開墾出的荒地旁邊搭了個棚,露風還露雨,但門和頂俱全。
兩人把東西往棚子裡放,何不窮還想去把家具和米缸搬回來。
“哥,我去吧,我腿腳快。”何飯桶把何不窮往被子裡推,自己一個人一溜煙跑下山。
留下像是被種進被子裡拔不出來的何不窮,擔心的目送他離去。
沒過多久,何飯桶就回來了,什麼都帶回來了。
“哥,一根稻草都沒剩。“何飯桶衣服外還有着薄薄一層水珠,人可靠的說。
“村子裡還有人嗎?“何不窮問他。
何飯桶沉默不語。
何不窮大哭,罵着老天,罵着該死的賊寇,哭這個世道,哭何家村的鄉親。
怕他哭的太傷心的何飯桶找着話題開解何不窮,“哥,明天早上吃什麼?“
何不窮哽咽了一下,被打斷了悲傷心緒,抹了把淚,啞着聲音說,“先搭個竈台,架鍋煮地瓜粥吧。“
何飯桶在心裡想,等以後收成多了,再煮地瓜粥就隻放一塊地瓜,放很多的米。
雖然他不在意能量的來源,但對地瓜粥深惡痛絕。
半宿兩個人誰都沒閉眼,天一亮就開始忙活,一個搭竈台,一個人砍樹。
地瓜很多米一丢丢的地瓜粥,何不窮吃了一碗,剩下的整鍋都進了何飯桶肚子裡。
幸好,今天是個好天氣,什麼都能曬一曬。
被子挂了起來,原先的棚子加固,再給竈台蓋個新棚,遮風擋雨。
何飯桶力氣大的好處顯而易見,他拿着石頭錘一下就能把木樁打進地下,穩穩支撐着棚頂。
菜地周邊都用木棍圍欄擋住,防野豬和狼。
兩個人忙了一整天,終于把住的地方拾掇的有模有樣,能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