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的實力,為什麼來北海當一個'小小'的海賊獵人?”
伯森船長提問的熟悉句式。
讓安莉卡腦中回響起,那個聲音:
“你為什麼當海軍?”
那時的安莉卡還沒有這般高,一個瘦弱矮小的身影,黑色卻發尾漸白的齊肩發,一米五左右的十四歲少女,在海軍的訓練場内揮舞着幾乎與她一般高的基礎款刀。
她持續鍛煉,雙臂麻木,也久久不願離去。
灰白的天空下,雪落了一身,海軍學校四周白色的高牆看起來更加難以跨越。
她由于體力不支而劇烈喘息着,凍得通紅的臉龐透露出一絲倔強,聽到有人詢問聲音才放下手中的武器。
面對着那個女性長官,堅定又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願望。
往常士兵可能會說出有偉大的理想,匡扶正義!為了保護人民!為了守護身邊的人!
但是她卻非常直白又實誠。
她說:“我想要向海賊多弗朗明哥複仇。”
——僅此而已。
“我要完成羅西南迪中佐未完成的任務!”
——她要實現兄長的遺願。
頭發半白的長官聽完,卻不由一笑,說了兩句話,而後隻留下一個背影,走入風雪中。
“你不适合海軍。”
“如果你的想法某一天改變的話,再來找我。”
年幼的安莉卡咀嚼着長官的話,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得到這樣的評價,但如果她有另一個理由,會是什麼呢。
……
“船長,你的問題太多了啊。”
安莉卡笑着說,直接開口提醒他,不要打探他不該知道的問題了。
船長不知為何,從她笑意中讀出了一種警告的意味,感覺自己背後的冷汗直冒。
他趕緊為自己圈場:“呼哈哈哈……就是好奇下好奇下。”
在這樣的夜晚隻能等待外面的風暴過去,船員們都圍繞着角落的油燈坐着。
艙外的風暴還在狂哮,有人已經隐隐被自己不好的猜測而吓得抱膝祈禱起來,氣氛在這“叮裡當啷”的碰撞聲中愈發有些忐忑不安,還有些焦躁。
夜晚變得格外漫長。
安莉卡沉靜坐在旁邊,直立的背抵住牆面,飛鳥一頭鑽到了安莉卡的懷裡正蜷縮着,兩隻紅色的眼瞳炯炯有神,觀察着那幾個人類海賊的反應。
她沒有在旁人身邊入睡的習慣,所以僅僅在油燈外圈的角落坐着,借着燭火翻閱着書籍。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
絮絮叨叨的交談聲響起,安莉卡聽到他們講起了自己的冒險故事,還有吐槽上船前的生活。
她看書的目光頓住,被他們吸引了短暫注意力。
一個水手是被前海賊團丢下,另一個是破産被雇傭上船讨生活,還有個是自學的航海術出來實踐,剩下的七嘴八舌的……聊到了出海的原因與目的。
“我的話…果然還是好想變成有錢人啊!可惡,我要一堆美女圍着我。”
“我我我、要當有名的大海賊!”
“我是為了躲避債務……”
“我!為了維克斯船長的财寶!”
維克斯?……這似乎有點耳熟。
“啊?那是傳說吧!”
“真的有嗎?”
“肯定會有的!在偉大航路!我曾經在北海也見到過他們的海賊旗幟!”
“诶——現在的實力連偉大航路都過不去吧。”
安莉卡笑着,毫不留情對他們陳述事實。
“大姐頭/老大!你不要打擊我們啊!”
“……想要去見見世界。”一個虛弱的聲音,他已經轉醒有一會兒了。
安莉卡瞥過去,看向出聲的人。他又把他那圓圓的帽子戴上了,帽尖有着一根高聳的小尾巴,像水滴的帽子包裹住頭,隻露出灰綠色的齊劉海。
那個瞭望員。
“克裡歐涅你這志向也太沒追求了吧!”
“不知道的以為是哪艘觀光船上的!”
“什麼嘛!你小子不許嘲笑我!這是想要環遊世界的夢想啊!”他用力大喊起來。
旁邊的船長還在那慢悠悠抱着自己的酒瓶,聞言醉醺醺的臉,慵懶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小鬼,繼續喝酒。
環遊世界啊……真不錯呢。安莉卡想着,摩拭着手上的寫着‘科爾特斯’的植物圖鑒。
如果沒有“災難”就好了。
名利、金錢、财寶、夢想、自由、生存……都是驅使他們成為海賊的原驅力。
這樣那樣的欲望大家都有,她也有。
如果撇開給人們帶來的災難——燒殺搶掠,海賊他們其實都是懷有幻想和夢想的普通人。但這些普通人,也在法律之外的地方,非政府加盟國——那些無法地帶,充斥了黑暗的一面,放火、殺人、搶劫、du品、槍械、人販子、奴隸販賣……
作為海軍時,工作手冊上有明确的職責,第十三條,在各大海域與加盟國國境内,嚴厲懲治一切違法行為,逮捕或擊殺兇惡的罪犯,保護人民的性命。對于犯罪行為的縱容,隻會讓更多的家庭面臨破碎的危險,甚至讓平民失去性命。
雖然她現在已經辭職了。
如今作為海賊獵人,隻是為了讨生活而賺錢罷了。
沒再必要遵守手冊,但如果,真正危害到平民的事件在眼前發生,她能視若無睹嗎?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