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不光在眼前,也存在于看不到的地方。
她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正義的英雄,無法下斷論,也不能用聖人的标準來要求自己與他人。
說到底,在海上就是把性命置于險境,都是亡命之徒,做出什麼選擇都不奇怪。
海上戰争更是輕易讓無數人命葬大海,對士兵而言,對生命的逝去太為常态了。
但适應不代表順從,殺生過不代表對生命毫無敬畏,一味殺人,那樣跟魔頭沒什麼兩樣。
其實,眼前這群人從世界政府的律法中算是非法之徒,有些人看起來還很稚嫩,相處下來卻也不窮兇極惡,她曾經當過海賊,自然知道海賊不法分子中也有純粹的冒險團和受生活所迫的水手流民——正因如此,她也選擇了适當的手下留情。
當真正的“威脅”來臨時,她會送他們去接受制裁。
沒有意外……她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殺戮。
這也是航海上大多數正常人的想法。
除了殺人如麻的惡魔,并不是所有海賊都是邪惡到無可救藥的。
她出神了好一會,才被他們呼喚的聲音喚回過神。
“大……大姐頭!”
他們的聊天已經從出航的原因,轉來了她的身上。興許是看她很好說話經常笑眯眯的樣子,這幾個新手船員都沒什麼戒心地聊開了。
“嗯?”安莉卡示意他往下說。
船員默認她接了大單子,兩眼閃爍着興奮的光,竟然大着膽子問她:
“老大你從海軍那邊過來搭我們的船,追的是哪個大海賊嗎?”
她餘光看向那人。
隻聽她笑道:“這是秘密哦。”
這群家夥的好奇心還真是旺盛。
“诶——”他們遺憾的發出聲音,但情緒毫不影響,下一秒便又開始自顧自聊起來,有了什麼猜測。
“那老大你為了賺錢的話!加入我們吧!我們可以為你工作!”
海賊邀請海賊獵人……?
眼前的新手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也相當的缺心眼。
那人後知後覺好像被船長的眼神吓到了。
旁邊的船長伯森心想,老子還在旁邊呢,一個小水手就敢開口邀請,真沒大沒小。
不過這也是個順勢的機會。
船長向安莉卡提出,如果她願意加入,分賬她占60%的大頭。
安莉卡笑眯眯的表情驟變,少有的面無表情,睜開的眼神中閃過一道冷冽的光。
“知道為什麼我是海賊獵人嗎?”
船員們意識到一件事,她極有可能是——很、讨、厭海賊的。
手下留情僅僅是出于主觀選擇,都不影響她是讨厭'海賊'這個身份的,并不是針對所有的海賊,而是在她面前屠戮與虐殺的人她是不會放過的。
況且,她也并不想放棄目前這個還算安穩的自由身份,去過上遊蕩在海上整日被海軍追逐的日子。
獵人和獵物可是有太大區别了。
船員内心:啊啊啊啊說錯了!
“對不起啊啊啊!”
他們暗自下定決心不能再提了!
“安啦安啦,我是不會對你們動手的。”
當然,這或許是暫時的。
……
風暴席卷後的船,修整工作隻多不少,四處傾倒的木桶物件、破損的部分船欄、倒地的設施,一時間船上人來人往。
所幸風暴并沒有讓船偏離航線的大方向,及時調整完傾斜角,繼續向東北方向行駛着。
惡劣天氣過後是北海少有的晴天,桑拿流海域的海面上被柔和的陽光照耀着,泛着閃爍的點點星光。
安莉卡伸了下懶腰,溫暖不灼熱的日光,清涼的海風,很适合在冬日裡睡上一覺,但此時她又無比的精神。
在周遭忙碌的聲響中,進行着一如既往的訓練。
發覺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她擡手扭轉了一下手臂,旋轉了一下腰身,活動起來狀态還不錯。
海賊團上的船員們因為一晚的風暴并沒有獲得良好的休息,不少人頂着睡眠不足的黑眼圈,精神萎靡,此時的船上工作,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海浪翻卷。
差不多三日,一度以為能找到羅的行蹤,卻沒想到還是沒有消息,不過也确實難找。
情報中,特拉法爾加·羅的船是一艘潛水艇,如果他不主動上浮到海面,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察覺的。
但海上作業也不可能長期潛伏在水下,總有要透氣的時候,所以,在海上追蹤這樣一艘船,更多的是運氣,另一個,就是手段。
她看了眼手掌上正在移動的'紙片'。
方向是沒有錯的,隻是時機沒到。
在大刀海賊船上航行的這幾日,中途并不是見不到船隻。
由于航行路線與貿易航線重疊,其實也遇上過商船,隻是對方一看到海賊旗幟——那個一把刀斜插在骷髅上的标志,就大驚失色,慌忙避開。
尋常船隻遇到海賊自然是立馬掉頭就跑。
不幸逃不過,就會被劫掠,輕則失去物資,重則丢掉性命。
不過,所幸有安莉卡這個'退伍海軍'在,半分沒給腳上的海賊船打劫他船的機會。
現在這艘船是她的征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