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卡庫!”烏倪猛得睜大眼睛,驚醒過來。
他茫然看向四周,才意識到這是在醫院。
“你醒了,伊卡庫怎麼了?!”
安莉卡與羅一直在旁守候,此時一聽到動靜,便來到病房邊。
烏倪好不容易辨别出身邊的人,立馬抓住了安莉卡的手。
“伊卡庫被人綁走了!”他迫不及待對安莉卡說,甚至忘了他那條必須要遮掩住嘴的大圍巾,露出一張快裂到耳邊的嘴。
“……我逃了出來。”
安莉卡輕柔的喚道:
“烏倪,慢慢說,發生了什麼事?”
他低着頭,不安地握着雙手。
“伊卡庫不久前說要去調查阿雀不見的事,我記得安你的囑托,勸阻了她。”
他頓了頓,說話的語氣放慢了,回憶起來。
“……之後又發現那群騙子、賣萬能藥的事情,她很傷心。”
“她說要去散心,我們去到了小山坡上,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海岸邊上,接着,我就聽到她大喊我名字……我想去救她,有一個人來抓我,但我反抗了,也因此被打……被什麼東西刺中了……很痛。”
“我跑出來後,什麼也沒想……就一直跑到萬物藥店。”
“安,你救救伊卡庫吧!”
烏倪說,但又低下頭喃喃說:“……我沒有可以求助的人了。”
接下來的話,細若蚊聲:
“如果讓她遭遇不測……我對不起她的家人。”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不口吃的情況,顯然是急切得很。
安莉卡回握住他的手,安撫道:“我會去的。”
清脆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柔和,卻堅定的令人安心。
安莉卡将他的大圍巾重新系上,直到他的情緒安穩下來才退出房間。
期間,羅在一旁沉默不語。
病房外。
羅嘴唇緊抿,淡漠的眼神在黑框眼鏡下顯得平和了不少,多了兩分書卷氣。
但對方的态度顯然很冰冷,安莉卡能感覺到羅壓迫的氣息。
羅淡淡問:“那人與你什麼關系?”
安莉卡找不到準确的詞來表示他們的關系。
“是認識的人。”
“隻是認識,你就要以身赴險?”他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人。
安莉卡說:
“可是,如果不去做的話,怎麼知道不行呢?”
羅一聽就知道,這個女人還是沒有改變想法。
他們之前探讨過這種問題,但他沒想到安莉卡天真到這種程度。
完全沒有曾經在唐吉诃德家時的冷漠。
過去那個人和眼前的人。
哪個才是真正的她?
“行又怎樣?你忘了你的目的?”羅提醒道。
他們是沖着多弗朗明哥去的,國家間的交易再怎樣,平民怎麼樣,也都不該由他們插手,作為通緝犯也插不了手。
“有沒有人說過,你太天真了,僅僅是相識的人就能牽制住你。”
安莉卡說:“他們也與我相處了兩個月了,我不是冷血動物,無法做到對眼前的苦難視而不見。”
羅知道,她想救他們,所以停滞在這裡。
對眼前這個男人是這樣,那群失蹤的人口也是這樣,這些東西都能絆住她前進的腳步。
北海的販賣鍊早已猖狂許久,不是她一個人就能夠撬動的。
縱使她足夠幸運能解決這一趟,以後,也隻會有更多……等着她,她無法做到視而不見,那麼隻會無窮無盡的将自己置身在危險中,簡直是不要命了。
“善心泛濫得令人作嘔了。”
這個笨蛋。
“多少有點自知之明吧?當家的,你也是個罪犯。這種事情不應該由你出手。”
沒有身份,沒有同伴,沒有計劃,還不知敵方戰力,一個人行動,完全是上去白白送命。
一個人再怎樣,也要對自己的負責吧?
“而且,如果我沒猜錯,你無法相信任何人吧,不然這幾個月不會單打獨鬥到現在。”他看了眼她憔悴的神色,以他的判斷,這個人這段時間完全沒好好休息過。
“……”安莉卡沉默。
真是的……光有一股子沖勁,隻有一個人拼命變強,在這個大海賊時代,可走不了太遠。
羅摘下眼鏡,無奈地揉了揉雙眼,他說:
“白鷗當家的,奉勸你一句,你一個人是走不遠的,趕緊抛棄多餘的憐憫之心吧。”
單打獨鬥,勢單力薄,不依賴他人,不願意與他人結伴,一個人再強也抵不住強者的圍剿,沒有同伴,被追蹤,被偷襲,被背叛的例子在這大海上數不勝數。
“那麼你呢……你希望同伴涉險嗎?”
羅聽到她的問題。她顧忌的點是這個嗎?雖然大多數人都是愛惜生命的,但他們為了理想和目标出海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羅肅然說:
“這可不是個人意願的問題,他們身為海賊出海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好丢掉性命的準備了。”
“而且,冒險本就是危險的代名詞。”
安莉卡問:“如果同伴因你的目的而死去,你真的能不愧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