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沒有回應。
“師尊!!”
撕心裂肺的喊聲在塔内回蕩。謝長宴瘋狂往白暮雪體内輸送龍息,卻如泥牛入海。他轉向朱雀殘魂,眼中金光暴起:“救他!您答應過——”
“我答應的是解契約。”朱雀殘魂神色複雜,“沒保證活命。”
謝長宴如墜冰窟。他低頭看着白暮雪安詳的睡顔,突然想起師尊最後那個眼神——分明是訣别!白暮雪早就知道會這樣,從一開始就打算用自己的命換他的自由!
“騙子...”謝長宴哽咽着将臉埋進白暮雪頸窩,“您答應過...不會丢下我...”
滾燙的淚水滴在蒼白皮膚上,發出輕微的“嗤嗤”聲。謝長宴突然感覺懷中人輕微地動了一下!
“師尊?!”
白暮雪的眼皮顫了顫,居然真的睜開了!雖然瞳孔依然渙散,但确确實實是醒了!他嘴唇微動,謝長宴急忙俯身去聽。
“...吵...”
一個字,輕如歎息,卻讓謝長宴淚如雨下。他緊緊抱住白暮雪,像抱住失而複得的珍寶:“您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朱雀殘魂快步上前,檢查白暮雪的狀況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竟然...活下來了?”
“什麼意思?”謝長宴警惕地護住師尊。
“半顆心竅本該立刻要他的命。”朱雀皺眉,“除非...”
她突然抓住謝長宴的手腕,指甲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滴落在白暮雪心口的疤痕上,瞬間被吸收得幹幹淨淨!
“果然!”朱雀眼中金焰大盛,“你們的血脈...融合了!”
謝長宴不明所以,但看到白暮雪的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光澤,結晶化也在消退。最神奇的是,他心口的星形疤痕重新泛起微光,隻是這次變成了金紅與漆黑交織的顔色。
“魔龍與朱雀...相生相克...”白暮雪突然開口,聲音虛弱但清晰,“你的血...救了我...”
謝長宴喜極而泣:“那太好了!以後要多少有多少!”
“蠢貨...”白暮雪想擡手打他,卻隻是動了動手指,“本座...不稀罕...”
朱雀殘魂突然退後幾步,神色凝重:“小心!契約解除觸發了天罰!”
塔頂雷暴終于突破屏障,一道水桶粗的紫雷直劈而下!謝長宴本能地護住白暮雪,準備用身體硬接這一擊。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光從白暮雪袖中飛出——是那柄已經破碎的本命劍‘霜吟’的殘片!
殘劍迎風而長,化作完整劍形,硬生生扛住了天雷!沖擊波将三人掀翻在地,謝長宴死死護着白暮雪,後背被碎石劃得鮮血淋漓。
“霜吟...”白暮雪望着懸浮的劍影,異色雙瞳泛起水光,“你...還在...”
劍影發出清越鳴響,像是在回應主人。它擋在二人上方,劍身流轉着金紅與漆黑交織的光芒——竟與白暮雪心口的新生疤痕一模一樣!
“劍靈認主...”朱雀殘魂喃喃道,“即使破碎也不離不棄...”
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霜吟劍影再次迎上,這次卻被劈得暗淡了幾分。謝長宴咬牙,将白暮雪輕輕放下:“師尊,我去幫它!”
“回來!”白暮雪厲喝,卻無力阻止。
謝長宴已經沖向劍影下方。他調動全身龍息,黑色火焰沖天而起,與寒霜劍影交織成一道奇異屏障。第三道天雷劈下時,黑焰與劍光同時迎擊,竟将天雷反彈了回去!
“漂亮!”朱雀殘魂喝彩。
但更多的天雷正在雲層中醞釀。謝長宴知道撐不了多久,回頭看向白暮雪:“師尊,我們得離開這裡!”
白暮雪艱難地支起身子:“過來...”
謝長宴退回他身邊,隻見師尊咬破手指,在虛空中畫出一道血符。寒霜劍影感應到召喚,立刻飛回融入血符。符成瞬間,整個焚天塔的牆壁亮起古老星圖——正是淚痣投射過的朱雀七宿與魔龍暗星!
“抱緊我...”白暮雪命令道。
謝長宴毫不猶豫地将人摟進懷裡。白暮雪沾血的手指按上心口星痕,輕喝:“啟!”
星圖光芒大盛,将二人包裹其中。謝長宴最後看到的,是朱雀殘魂欣慰的笑容和漫天劈下的天雷...
再睜眼時,他們已經躺在幽冥海邊的黑沙灘上。遠處焚天塔頂,雷暴仍在肆虐,卻被某種力量隔絕在内。夕陽西沉,将海水染成血紅色。
“師尊!您怎麼樣?”謝長宴急忙檢查白暮雪的狀況。
心口的傷已經止血,新生的星痕微微發亮。白暮雪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平穩了許多。他半阖着眼,輕聲道:“...沒死。”
謝長宴突然紅了眼眶:“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不商量!要死也得死在你劍下!你憑什麼...總自作主張?!”
白暮雪被他吼得一愣,随即失笑。染血的手指撫上謝長宴臉頰,輕聲道:“那得先問...本座的劍...同不同意...”
仿佛回應這句話,一道微弱的劍鳴從白暮雪心口傳出——是寒霜劍靈的回應!謝長宴再也忍不住,低頭将臉埋在白暮雪肩頭,淚水浸透白衣。
“别哭...”白暮雪無奈地歎氣,“髒...”
謝長宴擡起頭,突然發現師尊耳尖泛着可疑的紅暈。這個發現讓他心頭一熱,某種沖動在胸中翻湧。但還沒等他行動,白暮雪已經閉上眼睛,輕聲道:
“背我...找個避風處...”
謝長宴小心翼翼地背起師尊,沿着海岸線尋找栖身之所。夕陽将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白暮雪伏在他背上,呼吸漸漸均勻。謝長宴聽見師尊在即将入睡時模糊的呓語:
“...阿宴...回家...”
海風拂過,帶走了這聲輕喚。但謝長宴知道,有些東西,再也不會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