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禅院家仆面前,五條悟趾高氣昂地“況”一聲關緊了禅院影的宿舍門,卻不知道為什麼一時沒有轉身。
五條悟撓撓頭,把心裡的那點躍躍欲試歸結為“到同學家串門”的新鮮感。
東京咒術高專占地頗廣,學生又少得可憐,因此每個人都被分配了相當大的空間作為宿舍。由于五條家的建築仍然沿襲古制,在沒有玻璃窗的情況下,為了采光不得不犧牲封閉空間的寬闊程度,這裡的宿舍甚至大過五條悟自己的卧室。
——如果不考慮它兼顧的廚房、衣帽間、會客廳、遊戲房等等功能的話。
禅院影的房間非常明亮。不隻是落地窗的百葉常年卷着、頂燈的瓦數格外亮,還錯落擺滿了大大小小各種風格的燈具,單人床、小竈台、衣櫃各自嚴絲合縫地擠在牆角,落地窗前光線最好的位置讓給了巨型書桌,最亮的一盞落地燈則負責讓支在桌邊的古典胡桃木畫架周圍亮如白晝。
五條悟像一腳踩進新領地的大型貓貓,謹慎而好奇地左顧右盼,對禅院影的抽象派畫作嗤之以鼻,小聲嘀咕說:“什麼嘛,名字叫‘影’所以搞這麼多燈嗎?”
他偷偷摸摸地用兩根手指撿起一張背面朝上的松木畫框,裝作不經意地随手拿起一盞垂桂形狀的紙燈,拿腳尖踢一踢可以充當不倒翁的黃銅麻雀夜燈,花了好長時間才走到書桌前。
這張巨大長桌上的畫紙、顔料、手沖壺等等雜物被主人緊急往四周堆了堆,為用銀色咖啡杯壓着的、屬于五條悟的表格勉強留出了一點空間。
五條悟拿起咖啡杯嗅了嗅,嫌棄地皺起臉來,把它遠遠地推進了雜物堆裡。
他在東摸西逛上實在是花費了太多時間,以至于聽見宿舍門“支軋”一聲被推開的時候,他還在為校服款式定制而苦惱。
“……”禅院影發出無語的聲音,“你怎麼還在我房間裡!”
“‘入學流程我帶着五條同學走就可以了’~”五條悟微微一驚,立刻闆着臉模仿他,倒打一耙說:“是不是你說的?我等得無聊死了,你的房間裡連個遊戲機都沒有,誰想呆在這啊!”
不給禅院影反駁的機會,五條悟卷起幾張表格,三兩步蹦到禅院影邊上,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把他打量了個遍。
饒是禅院影十幾年來對他的神經質已經頗有體會,一時間也瞪着他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五條悟絲毫不受他的目光影響,自顧自地在表格上打了最後一個勾,興高采烈地舉起幾張紙頭:“填完了!”
禅院影望着落地窗外被月光照亮的喬木,緩緩擡起手來為他鼓掌。
“悟少爺,”他說,“我感覺自己好像應該誇贊一下您的效率,但考慮到您隻是近年來個性變得幼稚,并不是真的小學生,所以還是算了。”
*
第二天的早飯是禅院影給五條悟送到門前的。
原本負責高專學生飲食的輔助監督老老實實按照禅院影的消息來給他送餐,被房間裡的五條悟兇巴巴地趕跑。
“誰說老子要吃這個了!”五條悟的聲音隔着牆闆震得禅院影睜開眼,“誰定的給誰吃好了,拿走拿走!”
真不該惹他的。禅院影仰卧在床,兩手合在小腹上,精神不濟地凝視天花闆。這家夥以前沒有那麼容易生氣,怎麼這次鬧到早上還沒完?
他深深地歎氣,無可奈何地從床上坐起來,出門解救無辜的輔助監督。
“五條悟,”他端着三菜一湯站在五條悟門口,閉了閉眼忍回一個哈欠,“快點開門……”
裡面的人沒動靜,禅院影快站在原地睡着了,才聽見裡面慢吞吞起床的聲音。
“你來幹嘛。”五條悟“嘩”地拉開門,他還穿着睡衣,滿臉不爽的樣子抱着雙臂,“我可不會邀請你來宿舍做客哦。”
禅院影一隻手背在身後,示意輔助監督快走,拿出耐心來應付他:“來喊你跟新同學一起吃個飯?”
五條悟橫眉冷對:“不要。”
禅院影餘光看見輔助監督悄悄離開了,松了口氣,把手裡的餐盤往他懷裡一塞:“好吧那算了,我回去再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