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冰刃第五十八次劃向手腕的時候，敖丙抓住了執刀人的手，“父親，您不能再這樣了。”

“沒事的丙兒。”敖廣伸出手摸了摸敖丙的腦袋，“一點血而已，我不會有事的。”

“父親。”敖丙忽的跪下磕了頭，“孩兒願為您代勞。為了龍族，也請父王愛惜自己的身體。”

敖廣歎了口氣，回頭看蜷在貝殼裡未着寸縷的魂魄。經過這些天的将養，魂魄肉眼可見的堅實起來，再加上每日的打坐運氣，說不定百年之内就可以送去輪回。

“你起來，我們出去說。”敖廣拉着敖丙出了寝殿。

守衛隻在外圍看護，院子裡靜悄悄的，敖丙站在身側，瞧瞧觀察父親。放了這麼多血，他的臉比先前蒼白，每日睡覺的時間也逐漸增加。

為了養那個魂魄，每七日放出龍血盛到貝殼底，再将熟睡的魂魄浸入，雖不需要完全沒過，但也要消耗不少龍血。偏偏那個魂魄很受用這種飲血養魂的方法，每次的血都會一滴不剩的吸收掉。

敖廣沒想好如何開口，他不想在百忍毫不知情的境況下告知丙兒和百忍的關系，該讓丙兒如何稱呼他呢，仍舊是叫父親麼……

捆仙繩緊緊纏在敖丙身上，像極了毫不起眼的系帶，“父親，孩兒不明白，那是人的魂魄，不是什麼名貴坐騎，您為何要收下他。”

“對，他現在已經破敗不堪了，所以我才不能放任不管。”敖廣道，“丙兒，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

“父親，請讓我也出一份力吧。”

“不，這是我們兩個人的因果，不能扯上其他人。很快就不再需要血，沒事的。”敖廣牽起敖丙的手，展開緊攥的手指，“不是說東邊有異動，你怎麼沒跟去。”

“……哪吒替孩兒去了。”敖丙怕父親生氣，又急忙補充，“他是看我放不下心離開才幫忙的，父親不要生氣。”

“嗯，時辰快過了，你回房歇息去吧。”

敖廣說完便進了房，鋒利的冰刀劃破手腕，血滴在貝殼裡，滴在魂魄身上。堪堪鋪了一層，敖廣施法愈合了傷口。

說不累是假的，幾個月的時間，像是要把全身的血都換上一遍。敖廣布下結界，躺到榻上，不足一刻便沉沉睡去。

百忍光溜溜的從貝殼裡醒來，照例穿了疊在一起的衣服。他一直睡在一旁的白玉冰床上，與敖廣的床榻不在同一處。

“主人。”百忍輕輕喚着，站到塌前看熟睡的人。相較于安睡，他更像是昏迷。

百忍有過很多次這種感覺，心裡空了一塊，看到主人的時候才會被填滿。但他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也直覺主人不會告訴自己。

魂魄強健，自然不會太困。敖廣在一旁的軟塌上盤腿坐下，打坐吐息。他想：如果變得比主人還強，應該就可以知道點什麼，說不定可以去識海裡看看……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十年，知道不必再用龍血将養魂魄這事，最開心的人是敖丙。他的父親已經完全變了樣子，每日處理過幾件複雜政務，再與百忍說會兒話，便是卧在榻上睡覺。

甚至有幾次變了原形出來。

百忍不知道怎麼回事，托住龍條往卧房裡帶，“怎麼突然睡着了，剛剛還說話呢。”

敖廣睡覺，百忍就打坐修煉。待到人醒過來，便湊上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