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趕到白泠風身前,玄度就對上了站在最前方的頭狼。
頭狼對突然出現,還帶着一股可惡貓味的玄度龇起了牙,但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它縮頭擡眼哀鳴一聲,就帶着狼群灰溜溜走開了。
對狼群行動的疑惑還未退卻,一股危機感自玄度脊背竄上大腦,她立時轉身,陷進了白泠風飽含深意的眼神。
那眼神隻有一瞬,在玄度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便全然隐去不見。
“可終于舍得回來了。”
白泠風一張嘴,是他自己都沒料想到的幽怨。
“是我的錯,多謝你幫我解釋。”
冷靜下來之後,玄度真心實意表達了歉意,聽白泠風無奈歎氣,她在心中保證今後的行動多少會顧慮一些這個便宜劍主的心情。
本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兩人可以收拾收拾去藥王谷繼續原定計劃,但玄度在往回走了兩步回頭想跟白泠風說話時,卻發現他站在原地不動。
“不回塔腳村?還是現在有什麼事沒做完?”
沒有回應,哪怕是一個表情,玄度莫名不安,甚至有些心虛。
“那個,剛才那群狼是你吓唬跑的?沒想到你打仗厲害,連禦獸也有一手,哈哈。”
終于有動作了,但卻是白泠風别過了臉。
“你還在生氣嗎?我這次真的沖動了,以後絕對會考慮你的心情。”
“你考慮我幹什麼,你又不喜歡我?你就不能多考慮自己嗎?知道我好不容易追上,看到的是你從懸崖掉下去,有多絕望嗎?”
這下輪到玄度沉默了,她有些感動,也完全不敢動,隻能雙手背在身後揪着可憐的樹葉。
低着頭的玄度看不到白泠風通紅的雙眼,聽到對面沒有繼續說話,悄悄露出重耳想聽一聽心聲作弊。
【泥人也有三分脾氣,但我白泠風對你沒脾氣!我的心情你怎樣對待都可以!】
【十一年刀口舔血,生死不由己的鎮北軍生活都扛過來了。不就是幾次不高興,我有什麼好委屈的?】
【你不能仗着自己本領通天就亂來!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要是你出事了我要怎麼辦?】
【木頭就木頭吧,隻要你這根木頭會在我身邊!哪怕隻要你一直平安活着!】
【我知道你在聽!我看到你的耳朵了!】
一邊越垂越低,一邊不住抖動的重耳立刻消失,玄度擡頭終于與白泠風對視,“好吵。”
“什麼???”
本就咬着後槽牙努力平複心緒的白泠風,一下就炸了,通紅的雙眼瞪大,一直含着的淚水滑落了一滴。
刀劈劍看不皺一下眉頭的鎮北将軍哭了,玄度覺得新奇,緩緩靠近想仔細看看。
沒走兩步,見白泠風一抹臉,用挑戰人體極限的速度跑走。餘光中,玄度捕捉到了白泠風紅得滴血的臉,和被他一拳打斷的樹幹。
今日的森林招受無妄之災,一男一女兩名不理智伐木工,放倒了不知道多少無辜小樹,誰能為樹花生!
當事人玄度毫無悔意,她正為其他事情困惑着——
這下真讓人生氣了,自己還能到劍裡修煉嗎?要不以後悄悄進去?躊躇着,玄度慢慢走回了塔腳村。
“恩人終于回來了,可平安?”
“叫我玄度吧,我沒事。”
“好,玄度沒事就好。你是不知道,白将軍擔心壞了,你就當我多嘴,白将軍這樣的男人可打着燈籠都不好找。”
“嗯,是難得。”
雖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人為白将軍說好話,但玄度想對方說的确實是事實,便也沒有反駁。
隻是一人說還好,兩人,三人,人人見到玄度就要誇一聲白泠風,實在不對勁。
自己剛剛是和白泠風吵了一架吧?即便不算吵架,應該也是個小矛盾。難道這些人是看出來了,前來說和?
“恩人,玄度恩人來得正好,這就開飯了,玄度恩人坐村長家吃吧。”
“好,叫我玄度就好,大家不用照顧我,都去吃飯吧。”
等笑得格外慈祥的婦人們走開,玄度才想起來,這幾位看自己的眼神與白泠風母親看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樣。
原來是她們磕到了。
就這樣放松了警惕的玄度,走進村長家的屋内,在一桌噴香的飯菜前,見到了手捧大把鮮花的白泠風。
“你,這是?”
“我反省了,隻是守在你身邊默默仰望支持,并不算追求。”
“所以?”
“所以我請教了塔腳村的各位大姐、大姨,也給家裡去了書信,今後我會付出更多實際行動的。鮮花贈美人,請玄度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