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随我走吧。”
玄女走過天門,在門的另一邊朝玄度伸出手牽引着玄度向前。
跨過門的那一刻,一種脫胎換骨的輕盈感貫通玄度周身。
她變回玄貓落地,随後像曾做了千百遍一樣,絲滑地通過玄女的手躍上她的肩頭。
等頭頂傳來玄女的輕撫,玄度才從玄妙的感覺中脫身。
她回頭看了眼天門,又往前望向高聳的半透山巒,心髒突然開始加速跳動。
玄女穿透前方半透明的山體,玄度隻覺眼前一花,她們便來到了一處田地間。
田地荒蕪,看起來凍得僵硬又幹到開裂,但形狀十分規整。
田地中央,一人首蛇身的神明盤坐在地,托着腮似乎思考着什麼。
看見她的一瞬間,玄度的眼淚突然奪眶而出,她順應内心,躍向那人的懷中。
一聲稱呼帶着哭腔脫口而出:“女娲娘娘。”
娲皇驚喜地看着懷中突然出現的玄貓,為她梳理背上的毛發。
“歡迎回來。”
“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玄度平生頭一次感覺到了委屈的情緒,她用頭蹭着娲皇的手,使勁轉動大腦思考。
玄女在行禮後也踏進田間,跟着蹲下身一同輕拍玄度,“沒事,我們講給你聽。”
當年,神界也是鳥語花香,春有桃林,秋有釀酒餘糧。
後來兩方好鬥的勢力大打出手捅破了天。
世人皆知女娲以石補天,卻很少有人知曉,在煉化神山置于天穹之時,因無法固定大塊的山石,女娲用自己的雙腿嵌入了縫隙。
如此,才有了一條蛇的尾巴。
可一雙腿,隻填充了大的縫隙,依舊無法填滿所有裂痕。
于是,由女娲用神山石精心煉出的玄貓站了出來。
“我叫玄度,玄度是月亮,月亮本就是要在天上的。”
神界備受寵愛的小月亮将自己碎成千萬份,躍身向蒼穹。
衆神中,有一人幾近崩潰,便是早已對玄度傾心的戰神白泠風。
“不必傷懷,待天愈合,玄度的碎片自會落回凡塵,到時我們一起去尋她。”
娲皇忍着蛇尾與人身結合處的劇痛,輕拍還是少年的戰神的發頂。
“那,要多久?”
“等你長到,高得可以摘月亮的時候。”
“那太久了,我等不了。娲皇,我會等瘋魔的。”
少年偏執地追問其他辦法,他懼怕能再見到玄度隻是娲皇安慰他的謊言。
随後,他想到自己與玄度的秘密基地中的藏書。
書中有傳說,隻要情念夠深,神魂便能互相吸引。
少年白泠風等不及提出了這個說法,其他衆神為安慰他便肯定了。
沒人能想到,他會在風平浪靜的第二日将自己的神魂撕碎随玄度而去。
“他成功了,但代價是神界的肉身成為了空殼,若不能尋回所有神魂,白泠風将會成為隕落最早的一位戰神。”
“可,他告訴我是玄女派他下凡誅妖。”
聽完,玄度突然後怕起來,但又想到什麼,立刻抓住了這一絲希望。
娲皇繼續梳着貓毛輕笑一聲。
“我們也不能就這樣看着這個傻孩子亂來呀。這些日子裡,我們好歹尋到了幾縷與你錯過,将要消散于天地的碎魂。”
“神界的那幾個,懶覺也不睡了,美酒美食也不貪了,輪班幫他養魂,好歹把碎魂絲養回成了一小撮,沒想到這小子醒來第一時間就是要再去找你。”
“為了起碼穩住他,我們暫封了這部分神魂的記憶,沒想到緣分果真奇妙,派他下凡殺隻蟲子,他便遇到了你。”
娲皇與玄女你一言我一語抖摟出了白泠風的老底。
玄度體内某縷神魂,心虛地縮到了更深處。
腦子轉不過來的玄度并沒有察覺到身上的小動靜,她滿心都是新冒出的其他問題。
“沒找到我的魂絲會消散,那是不是得快點找到他?不是說神魂不全他會隕落嗎?”
“所以我現在也隻是一小塊碎片?那其他我呢?也會自己回神界嗎?”
“白泠風的肉身還在神界,現在在哪呢?”
娲皇熟練地捏上了貓嘴,歎了口氣起身,“果然還是老樣子,一個個都不省心。”
玄女笑着跟在身後。
幾步間衆人就來到了一處溶洞。
半透的山體為溶洞透着些許光亮,不算昏暗的角落裡,是白泠風盤腿入定的肉身。
“為什麼,他要被鍊子鎖着。”
“這不是怕收集來其他神魂的時候,這小子再嗖地一下沖下界找你嘛。”
玄女漫不經心解釋着,随手抓出縮在玄度身上的白泠風碎魂,扔進肉身中。
“?”
“他跟着你上來的。”
“所以他一直瞞着我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