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扶着遊廊柱,長睫輕顫,視線放在成延延懷中之人,看不到江岑的臉,擔心頓時浮上了臉龐。
突然往前走兩步,就要靠近一探究竟,渾身對成延延的防備溢于言表,好像生怕成延延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似的。
“啊——”
不遠處又傳來一聲尖叫,成延延轉頭看向那處,别苑外的弟子應當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都過來了,包括後到的狄文心和狄修明。
狄文心三兩步以極快的速度跑到成宜慕身前,橫出手臂擋在她身前,着急道,“宜慕姐姐,别過去,魔氣那麼濃郁,指不定她又在搞什麼鬼。”
衆人聽了,開始各說紛纭。
“都說本性難移,江修士怕不是也被利用了。”
“可是相處起來不覺得成延延是能做這種事的人啊……”
“會不會是之前她真的和魔族長老密謀了什麼!”
……
“你們稍安勿躁,我去問問。”
說完成宜慕又要朝成延延走去,狄修明拉住她的手臂,對她搖了搖頭。
“别急,先聽她解釋這是怎麼回事。”狄修明看着成延延道,“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成延延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仿佛又突然置身于刑台之上,說錯一句話便會萬劫不複。
說什麼呢?
其實她自己也搞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她無助地看向自己,狄修明忽然覺得她其實是無辜的,沒人會敢這般光明正大在晨星谷别苑鬧事,而且還安安靜靜待在現場。
狄修明劍眉微蹙,似乎有些抱歉,正要說什麼,一陣大風吹拂,成延延面前瞬時出現幾人。
原主身體的抵抗情緒十分強烈,成延延幾乎立刻認出了他們。
來人白發白須一身青衣的,是晨星谷谷主甄道巒,是成宜慕的外公。
成宜慕舅舅甄彬郁盱衡厲色站在他旁邊。
再往後一點,應該是谷内的幾位長輩,幾人如臨大敵地盯着成延延,滿是戒備。
甄道巒惡言厲色,“魔物,你還要說什麼!”
成延延覺得對方态度有些怪異,急着給她定罪一般,她下意識反駁。
“我不是魔物!”
“還敢狡辯!”其中一人怒喝,手掌一擡,勁風襲來,成延延急忙放下江岑,也擡掌迎去,實力相差懸殊,她直接往後飛去,重重撞到一顆樹幹上。
摔倒在地上,胸口氣血翻騰,成延延一時沒忍住,吐了一口鮮血。
慘白脆弱的臉,緊緊皺着的眉,單薄的身子摔在滿是枯葉的地上,成延延下巴和白色衣襟都是血,看起來相當慘烈。
不由分說直接動手,也不管在她懷裡的江岑……
晨星谷這幾人怕不是要借機殺人吧。
成宜慕驚呼道:“谷主,不要!”
他們修為深厚,自然看得出來這裡情況不簡單,對成延延出手,隻不過是想借機殺了江岑罷了。
因為想要洗脫十年前的那一場過錯,他們這幾年受着江岑的掣肘,難得有了機會,幹脆把他殺了。
死人才不會說話。
不過,成宜慕的表現讓他們非常不滿意。
“在這裡,我不打算給你難堪。”甄道巒冷哼一聲,對她厲聲喝道,“你先回去!”
“谷主……”成宜慕還想說些什麼,被那雙和盛滿失望和怒火的眼睛給抵了回來。
晨星谷的幾位長輩也趁此由頭,把圍觀的弟子都遣散離去。
等人都走完了後,甄道巒站在成延延面前,居高臨下道“今日你與魔物勾結,害我谷内弟子,更是殺了江岑,現在我晨星谷要替天行道。”
成延延瞠目結舌地看着他們。
這明明就是在睜眼說瞎話,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這個弟子怪異不說,江岑明明隻是暈過去,确硬要說他已經死了,隻能說明他們想要江岑的命,把這個鍋扣在她身上。
好大一口黑鍋!
好不要臉!
瀕死的感覺讓成延延一陣心驚肉跳,惶恐不安,她感受到一股冷氣自腳底透上大腦,讓成延延意識清晰了很多。
看他們的意思,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放過自己和江岑的。
沒有旁人,事後該怎麼解釋,全憑他們一張嘴。
歹毒。
真是太歹毒了。
成延延幾乎可以看出甄道巒蓄力的動作,看着他手掌成爪,青筋布滿皺如樹皮的手背,靈力一點點彙聚于手上。
他眼中沒有絲毫猶豫,裡面隻有冷厲無情,成延延甚至覺得他殺了自己和碾死一隻螞蟻的心情差不多。
如果真的要讓他們放棄,隻能想辦法讓他們有所顧忌。
不知為何,江岑那雙琥珀色眼眸浮現在成延延腦海中,和江辭華的眼睛相重合。
這一掌帶着疾風,剛勁有力地揮下,成延延瞪大的雙眸裡樣映出越來越近的手掌。
刹那間,她猛地閉上雙眼。
“江岑的本體不在這裡。”
少女嗓音清亮,話音剛落地,蟬鳴戛然而止。
連空氣都似乎停止了流動。
甄道巒揮下的手掌幾乎拍在成延延腦袋時陡然停住,帶起的疾風揚起成延延額前碎發,眼中閃過一瞬不易察覺的驚訝。
随後表面鎮定自若地慢慢把手收回來,背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