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視線對峙。
團子仿佛看到了空氣中的刀光劍影。
盛如希的愕然也隻有一瞬,很快她反應過來,反而往後退了半步,徹底站到了遮擋的屋檐裡。
就這樣,和在車裡簡寂星面對面,卻沒上前半步。
團子屏氣凝神,隻感覺到沉重的壓力落在自己的身上,空氣幾近凝固。
簡寂星不再說話,隻是凝望着雨幕之外的盛如希。
她的目光逐漸淩厲起來,又冷又硬,抿直了唇。
這公主還能犟脾氣的撐多久?高跟鞋的鞋尖都濕了,在外頭再吹上十分鐘,明天準倒下。
這裡的氣候可不比在平原,不是經常待在這裡的人适應不了,更别提這顆嬌氣的小綠豆。
“你的車最快都還有半小時才來,如果你想要一直在這裡受凍的話,就随你的便。”
夏岚想要下車去給傘,卻被簡寂星用眼神制止。
團子手裡提着個禮盒,要說話時,同樣也被盛如希阻止。
就在團子以為兩人真能這樣一直僵持着時,盛如希卻抿了唇,眼神往下看,再睜開的時候,眼睛裡也像是進了雨滴,瑩瑩的。
“兇什麼?”盛如希說話的時候,雙手在纖細的臂膀上上下動了動,她的鞋面前方就是水窪,雨聲之中,盛如希的臉越發蒼白。
擡眸的瞬間,微蹙的眉心不再是生氣,轉換成委屈的埋怨,卻硬是忍着沒說出口。
她眉眼間淡淡的疲倦讓人心顫。
外界對她的評價素來不虛,她能演出千萬般情緒,且令人無條件相信。
簡寂星的指尖重新觸到傘柄,緩慢地摩挲着。
隻要盛如希好好說話的時候,她就是寶物,讓人想要好好去珍惜她。即便知道這寶物的演技了得,但這一刻,簡寂星仍願意等她演完。
盛如希眨了下眼睛,睫羽濃密的像是一道翩然的眼線。
“總之你人也來了,卻是羞辱我來的,開口就是兇我,還怪得了我?我不用你接,也沒等你接。”
簡寂星一言不發。盛如希她開口對自己說一句沒有傘又會怎樣?但她就是不說。
不記得有多少次是這樣,簡寂星哪怕原本好好,也被氣得什麼都忘了。
她自诩的冷靜和穩重,在盛如希的面前總是會輕易的破防。
冷氣襲來,簡寂星看見了盛如希手臂上已經被凍的起了雞皮疙瘩,她身體嬌貴,這空氣裡的潮濕的雨氣也容易叫她受涼。
簡寂星的另一隻手已經悄無聲息地方在了門把手上,就聽盛如希說:
“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要我去淋雨。簡寂星,你的心是什麼做的?”盛如希垂下眸,“大家都說簡導最尊重女演員,怎麼就偏偏不尊重我?”
簡寂星似乎看到有一顆碎光墜在了地上,散開小小的漣漪。
夜晚的燈光昏暗,一時也分不清那是淚還是雨。
車門終于被打開,那把早早備好的傘撐開,簡寂星邁入到雨幕裡。
不過兩步的路。
可盛如希就是不肯走,她執拗的眸光看過來時,簡寂星知道自己赢不了。
她認輸了。
“嬌氣鬼。”簡寂星面色冷霜未退,語氣卻緩和了下來,“現在肯不肯走?”
盛如希終于擡起頭來,唇角翹起一些:“我冷得很,鞋也很貴,不想沾濕。”
簡寂星剛剛還看見她在踩水玩,此時也不揭穿她:“有什麼名堂你上車再說。”
可她的腳尖被盛如希用尖尖的鞋頭一抵,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濕潤起來:“我能有什麼名堂?不過是個嬌氣鬼。”
傘面傾斜,簡寂星的肩頭已被打濕。她盯了盛如希一瞬,突然将傘塞到了盛如希的手上,手臂穿過盛如希的膝窩,輕易地将人抱了起來。
“簡寂星!”盛如希驚呼。
“團子,會有車來送你回去。”簡寂星沒理會盛如希那微不足道的捶打,直接将懷中的女人放進了車中。
團子連連點頭,知道這時候不能過去打擾。夏岚立刻下車遞了傘過去,順便将團子手中的碩大的禮品盒拿了回來。
隔闆升上來的一瞬間,後座變為了封閉的地方。
簡寂星一坐上來,車門砰地關上。
再也抑制不住的信息素洶湧而來,簡寂星将濕掉的外套脫下,目光沉沉地望向盛如希,臉上沒有半點笑意。
盛如希也不帶怕的,怒視着她:“别坐過來,誰準你抱我的。”
“不然我還需要給你找紅地毯?”
盛如希:“你最好是這樣。”
簡寂星放縱自己的信息素流淌,腺體處燙的厲害。
盛如希忽然更惱:“别用你的信息素來刺激我,坐遠點。”
才剛臨時标記完,再多點信息素不怕出事嗎?
這不合規矩,她們一個月就兩次,兩次機會都已經用完了。
“我早就對你說過,不要刺激我。”簡寂星說話的時候一直盯着她,視線緩緩地在盛如希的眼睛四周遊走,“你既然都要喪偶了,還不準我找一下存在感?”
盛如希笑一聲:“簡寂星,你長嘴到底幹嘛的?”
本來被簡寂星抱那一下氣消了一半,現在想到簡寂星還沒給解釋,又氣上了。
簡寂星淡聲:“隻是忠言逆耳。”
車裡沒開燈,城市裡的光線被窗外的雨滴切割的五光十色,她想确認剛才那到底是雨還是……簡寂星伸出手去想要觸碰盛如希的眼角,卻被盛如希偏過臉移開。
“你怎麼這麼能擡舉自己?”
簡寂星的眸色原本就深,信息素中苦味漸重,她收回了手,聲音聽不出半點起伏:“盛如希,誰和你過非得要被氣死。”
盛如希:“沒和你過,再氣也不會氣到你,簡導長命百歲。”
車内頓時安靜下來,簡寂星把早早拿到的紙巾揉進了手心,指尖搭在靠門放置的傘柄上,一言不發。
車輛仍在行使,不知駛向何處。雨點落在車上像是低分貝的鞭炮,這是雨勢沒有任何減弱的迹象。
盛如希不喜歡苦的信息素味,這次簡寂星信息素裡的苦味比以往都重,不嗆,就是透到她骨縫裡似的,讓她覺得很冷,一點也不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