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寂星無聲地望着她,由着盛如希發脾氣,直到盛如希别過臉去不說話。
她緩緩拿起了那杯還沒有被動過的水,緩緩地遞到了盛如希的面前:“不如喝點水再罵,怕你口渴。”
這是她示好的信号,若是放在平常,盛如希會聽出來。
但是今天她很不開心。
水杯即将到手邊,盛如希毫不留情地将水杯往邊上一掃。
水杯一歪,卻又被簡寂星快速拿穩,濺出的半杯水在她的褲子上暈開深色的水漬,簡寂星重新将水杯放到了桌上。
“你不歡迎我。”簡寂星面色平靜,語氣淡漠,“這邊的旅行體驗官不好當,地勢複雜,又沒有城市裡的條件,可能不适合你。”
不管出于哪種原因,這次的暈倒足以可見,盛如希的身體并未完全适應這裡。
盛如希惱她,又不告訴她真正要解決的問題是什麼,簡寂星哪怕已經猜到少許,也不能直接強逼。
簡寂星淡聲道:“不管做什麼事,及時止損都是最好的辦法。”
空氣很寂靜。
兩人的狀态都不太對頭,按理說,此時不應該再聊下去。
可盛如希心中的那股煩悶重新席卷而來。
腰後的軟枕像塊石頭,膈到了她的心裡。
盛如希掃了一眼簡寂星褲子上的水漬,笑起來:“如果什麼事都及時止損,哪還有什麼冒險的刺激感?”
她擡起手,軟玉一般的指尖對着簡寂星一指:“事事出其不意,即便過程曲折,最終仍是我手中把玩之物,才有意思。”
盛如希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耀眼。
就好像,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下一刻,這種凡人無法觸及之物,也能自己跑下來,落到她的手上。
一個盤桓在簡寂星心中許久的疑問,終于在此刻如同一顆被遊魚吐出的氣泡,控制不住地冒了上來,直至破裂,蕩開點點的漣漪。
“包括和我結婚?”
盛如希勾起唇角,倚在床頭,不答反問:“你認為呢。”
婚姻不是兒戲。
兩家長輩做主訂立婚約,就從沒想過她們會離婚,所以都是催促着讓她們多多培養感情。
簡寂星知道,盛如希能與自己參與到這一年的治療裡來,其實是她欠盛如希更多。
哪怕盛如希是抱着一種和她作對的心情參與的這段婚姻之中。
為了這一點,她會多讓着盛如希一點。
“盛如希,”簡寂星不再站在床沿,而是彎了腰,讓自己直視着那雙漂亮的眼睛,“除了氣我,應付家中,你還有什麼原因要與我結婚?”
盛如希淺笑啟唇,淡雅的香氣徐徐而來:“沒有。”
簡寂星緩緩說:“有多少豪門聯姻也和協議無異,到後來也堅持了下來。去年公開結婚的秦欽言與賀骁,下月就要舉辦周年酒了。”
“别人是别人,我們是什麼?”盛如希冷冷地看着她,“情敵,從一開始是,之後也會是,直到我們……”
她想說,直到一年期滿,直到霧霧回來。
但不知為什麼,這後半句的話沒有說出口。
距離很近,氣息交融,話語交談中卻如同隔着薄冰,又冷又紮人。
簡寂星的視線在盛如希的唇上落下。
近在咫尺的呼吸,柔軟的雙唇,讓她們如同情人一般,盛如希說話很冷漠,氣息卻溫熱輕柔,簡寂星不太在意剛才盛如希的胡言亂語。
擁有這張唇的主人會撒嬌,嗔怪,偶爾氣惱,哭泣,輕吟,就是不會服軟與接吻。
沉默了片刻後,簡寂星說:“我們規定的十二次,現在還剩下八次。”
準确來說,是每人剩下八次,共計十六次。
盛如希詫異地擡眸看她。
都到什麼時候了,自己是個什麼情況?可簡寂星第一時間想到的竟然是二人之間那還未完全完成的協議!
這種時候了,她也隻會與自己算賬。
那原本團在被子裡,貼着她的皮膚許久,已經染上溫度的外套,被盛如希一把抽出來,甩向了簡寂星。
後者接住,退到遠處,也沒問原因,隻是輕輕地将外套放到一邊。
是了。
簡寂星本來就是個淡漠高傲的人,與她相處時的氣惱和無奈才是偶爾。
這樣的簡寂星,真的很令人讨厭。
簡寂星是alpha。
在知道要與自己結婚時也同意了,不過是知道在兩人之間,alpha總歸不會吃虧,她有絕對的優勢,她能掌控着一切。
可盛如希,從小到大,字典裡就沒有“服從”這兩個字。
盛如希曾經想過,如果簡寂星和她不是情敵,那日積月累,到底也是能好好相處的。
現在,她收回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這就是一場交易。”盛如希露出一抹笑,似是自問自答,“你何來一絲的真心?”
簡寂星再度逼近了床沿,看着盛如希,低聲說:“那你來試試。”
“……試什麼?”
下定了決心,簡寂星脫去了自己的外套,把盛如希按在了床上。她的手扣着盛如希的後脖頸,身體前傾。
盛如希來不及反抗,也反抗不了,因為她聽見簡寂星說——
“吻我。”簡寂星的輕笑擦過耳邊,似是某種蠱惑,“來看看,我有沒有你想要的那一絲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