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馬爾福莊園。
阿布拉克薩斯擡手,從床頭抽屜中緩慢地拿出一本蛇皮封面的日記本,邊角有燒灼痕迹,隐約透出一絲灰黑色的煙氣。他把它遞給盧修斯:“那位大人很久以前把這東西交給我……他說,我遲早會根據它來做決定。”
盧修斯沉默地接過,沒有翻開。
阿布拉克薩斯盯着他的眼睛,像用盡最後的氣力:“别急着信它,也别急着丢它。你不需要馬上用它。隻需要——明白你拿到了什麼。”
他頓了頓,像是咽下一口血。
盧修斯抿緊嘴唇,低聲道:“您不該一個人扛下來的。”
阿布拉克薩斯搖頭,聲音裡有從未顯露過的慈愛:“我不後悔。”
家養小精靈“砰”的一聲出現在半空中,尖細的嗓音喊着“哦!馬爾福主人,布萊克和李已經到了莊園。”
“布萊克?納西莎嗎?”盧修斯猛地轉頭。
“把她們喊上來吧,我想見見她們。”
克裡斯汀等在房門外,看着半是憔悴、半是欣喜的盧修斯半是攙扶、半是裹挾地将納西莎請進阿布拉克薩斯的病房,又看他彎着腰,依依不舍地将卧室門關上。他的頭抵在閉合的門上,緊閉着眼睛,過了好一陣子,才問克裡斯汀,“她怎麼來了?”
“她想要來。”
盧修斯沒有再問,想要,這個詞已經足夠熱烈,足夠赤誠,足夠裸露,不需更多解釋……
阿布拉克薩斯看向納西莎,目光變得複雜。她貿然前來,未受邀請,但他仿佛已經等待她很久很久了,“你和你的姐妹……都比我以為的,更勇敢。你還記得第一次來馬爾福莊園時嗎?”
納西莎輕輕點頭。
他像想笑,卻咳了一聲:“你什麼都沒說。你姐姐說了很多,關于血統,關于榮耀,關于布萊克家的未來。你卻隻是坐着,一句話也不說。她走後我才發現——你留了一枝薔薇在我夫人的案頭。她記得很多年。”
納西莎低聲道:“那是我母親教我的。”
阿布拉克薩斯搖頭:“不,那不是你母親。那是你自己。”
他頓了一會兒:“盧修斯喜歡你。”
納西莎抿住了嘴。
他似乎想擡手握住她的手,但力氣不夠,隻輕輕一笑:“照顧他……也照顧你自己。謝謝你。”
克裡斯汀是最後進房間的人。阿布拉克薩斯靠在床上,側對着窗,窗外是夜色沉沉的莊園湖,天色像是一整塊未曾打磨的黑曜石。盧修斯和納西莎已退至側室,屋裡隻剩他們兩人。克裡斯汀站在他身前,身上還帶着趕路的風塵味。
“我喊你過來,是想交給你一些亞伯特的東西。”
他招了招手,家養小精靈端出一隻上鎖的木箱。阿布拉克薩斯點了點頭,鎖自動打開,裡面有:三封厚厚的信,信紙已泛黃;一摞寫滿注釋、圖示、臨床記錄的手稿,标注“靈魂完整性探讨”;還有一枚黑色小瓶,瓶中液體晃動,有種不自然的“厚度”。
克裡斯汀很震驚,“為什麼,為什麼是現在?”
“如果亞伯特活着,如果我活着,我不想讓你接觸這些知識。”他緊接着說,“如果你感興趣,你就翻開來看,如果不感興趣,就不必多花費時間了。”
“我會去讀的。”克裡斯汀忙跟上說。
“你父親,是我遇過最倔的人之一。”阿布拉克薩斯的聲音低啞,帶着一點點喟歎。“他把你托付給我那年,你的個頭隻到我的大腿根。他也沒想到,他一定沒想到,會這麼早離開你。”
他把目光轉向克裡斯汀,眼神柔軟了些,微微發顫。“我和他是一生的朋友。我要履行我的承諾。即使我……不能陪你太久。”
克裡斯汀忍住了抽泣。
“你現在住的那棟别墅有血緣保護咒,亞伯特立下的。你在那裡,沒人能傷害你。但魔法會在你成年那年自行解除。等那天到了,盧修斯會把李家原本的鑰匙交給你。是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克裡斯汀在哭,“可是那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我不會在了。但我馬爾福會在。馬爾福是李永遠的朋友。”
“伯父,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