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在他銀色的睫毛上,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光影。他微微側頭,鼻梁不經意蹭過塞缪的頸側,呼出的氣息帶着些許灼熱,像是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
走進玄關,智能家居系統立即啟動,柔和的燈光逐個亮起。
“冷嗎?”
塞缪将空調溫度調高,取來一條絨毯将蘇特爾整個小人包裹住。
蘇特爾安靜地窩在沙發邊緣,指尖揪着毯子的毛邊,留下一點點髒髒的痕迹。
塞缪蹲下身與蘇特爾平視時,才發現他的睫毛長得驚人。那雙總是淩厲的眼睛此刻低垂着,顯出幾分脆弱。
塞缪的心突然軟得一塌糊塗,想起書中那個在福利院冰冷地闆上蜷縮着入睡的小男孩。
“這個戴着不舒服,我們摘下來好不好。”
塞缪看着他,柔聲詢問道。
據之前的監察員說,蘇特爾現在的狀況并不是那麼樂觀,随時都有可能對周圍的人或者自己造成傷害。
雄保會的人給他戴上了最高規格監制的抑制器,幾乎是全方位的限制了他的人身活動。
這有一點好處,就是蘇特爾什麼也做不了,連走路都費勁,更别提動手傷人了。
但同時,他身上的傷和精神狀态也會因為抑制器的作用而走向惡化。
塞缪的指尖虛懸在抑制器上方,沒有貿然觸碰。那漆黑的金屬環緊緊箍在蘇特爾修長的脖頸上,邊緣已經磨出了血痕。
“摘下來,會舒服很多,傷口也不會疼。”
塞缪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表達的不清楚,“這個東西戴着對身體不好,我們摘下來,換個對身體好的。”
塞缪從口袋裡取出準備好的草莓吊墜,粉色的水晶在燈光下閃着溫暖的光。
草莓吊墜在燈光下泛着幼稚的粉光,蘇特爾的目光在這個可笑的飾品上停留了幾秒。他不知道這個雄蟲從哪裡打聽來的可笑的情報,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這麼……幼稚的東西。
塞缪趁他注意力轉移,手指輕輕搭上抑制器的卡扣。
就在這一刻,蘇特爾突然擡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弄疼他,又讓他無法繼續動作。
“會傷到你。”
蘇特爾的聲音很低,帶着沙啞。
這并非完全作假,抑制器解除的瞬間,暴走的精神力确實可能撕裂附近的生物。但令他意外的是,塞缪反握住了他的手——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就這麼赤裸地接觸一個随時可能暴動的軍雌,甚至再接下來,他還要把保護她的最後一道屏障給拆下來。
蘇特爾有些看不懂他。
塞缪溫柔的笑,溫熱的手掌心覆上蘇特爾的手背:“我相信你,你不會的。”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那些細小的傷疤,動作溫柔得像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
墨綠色的眼睛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沒說話也沒再有其他動作,由着塞缪摘下他的抑制器,又動作笨拙的給他帶上那個小草莓吊墜。
塞缪笨拙的系扣動作引得鍊子輕輕晃動,草莓挂墜在鎖骨處投下晃動的陰影。
有那麼一瞬間,蘇特爾想撕碎這個可笑的僞裝,想看看這個反常的雄蟲面具下究竟藏着什麼。
“好了!”塞缪退後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額前的汗珠順着臉頰滑落。
屋裡的溫度太高,但他又怕蘇特爾受涼,隻能暫時的忍耐着。
他沒注意到,蘇特爾的目光始終追随着那滴汗水,墨綠的眸子裡翻湧着複雜的情緒。
等他重新擡起頭觀察蘇特爾的反應時,蘇特爾已經收斂好所有的情緒,正低頭看着胸前的吊墜,長長的睫毛低垂着。
他無聲地動了動唇形,那是軍部最高級别的指示暗号:
目标不明,行動暫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