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特爾從機器人小酥的胸腔取出芯片時,金屬表面還殘留着運轉時的餘溫。他指尖微微施力,芯片便在他掌心發出細碎的哀鳴,化作一捧閃着冷光的藍色齑粉。
這些電子骸骨被他随手抛灑,落在窗台邊那幾個新添的小花盆裡——塞缪前兩天帶回來的,廉價的塑料邊緣還帶着超市的價簽。裡面種着某種不知名的花,塞缪給他介紹過,但他沒有放在心上。
旁邊排列還着幾個透明塑料盆,水面倒映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蘇葉果的果核被剝得幹幹淨淨,浸泡在水中,等待發芽。更角落處,幾粒草莓種子蜷縮在濡濕的紙巾裡。
蘇特爾垂着眼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将小酥有關于今晚的記錄删除後,重新回到他的卧室。
卧室裡一片漆黑,敞開的門縫像一道潰堤的缺口,冷空氣裹挾着寂靜汩汩湧入。那隻被遺棄的粉色章魚玩偶癱在床底,一條觸須還保持着被甩出去時的扭曲姿态床底下,像一團被遺棄的柔軟内髒。而床上,那隻絨毛小熊靜靜地坐着,黑紐扣做的眼睛在暗處泛着微光,像是被恐吓而無聲落下的淚。
蘇特爾倒在床上,試圖入睡,床墊發出細微的呻吟。最終,他伸手撈起那隻被丢棄的章魚,将它冰涼的觸手纏繞在自己身上,像某種無言的擁抱,将他裹得密不透風。
可即便如此,睡意仍然像逃逸的溫度一樣,消散得無影無蹤。
天花闆在黑暗中延伸,像沒有盡頭的長夜。
他盯着看了一會兒,忽然掀開被子,抱起被子和枕頭,赤着腳踩過冰涼的地闆,走向走廊另一端的卧室——那裡有塞缪的呼吸聲,有溫度,有光。
塞缪睡得很沉,呼吸綿長而均勻,像是被藥物拖進了深不見底的夢境。
房間裡的一切都保持着蘇特爾熟悉的原樣,唯獨床頭多了一盞小夜燈,暖黃的光暈在黑暗中微微浮動,垂下的金色流蘇穗穗随着空調暖風的氣流輕輕搖曳。
蘇特爾踮着腳尖爬上床,動作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他沒忘記和塞缪保持着幾公分的距離,因為塞缪告訴他,他們還在“約會”階段,是不能躺在同一張床上的。
黑暗中,他側過身,布料摩擦發出細微的窸窣聲。塞缪就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的睡姿規整得近乎刻闆,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動不動,像是被精心擺放在棺木中的遺容。
蘇特爾輕輕蜷縮起來,把自己埋進被子裡,嗅着上面殘留的一點點洗衣液香氣。
夜燈的光影在他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他借着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塞缪的睡顔。
指尖像巡視領地的野獸般,一次次劃過塞缪的手指、鼻梁,最後停留在輕顫的睫毛上,仿佛在确認這具軀體每一寸都屬于自己。
我的。
蘇特爾的指尖愈發肆無忌憚地遊走,像在巡視自己領地的野獸。他貪婪地描摹着塞缪的輪廓,從微涼的指尖到溫熱的頸側,每一寸肌膚都要烙下自己的印記。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像藤蔓般緊緊纏繞上去,膝蓋強硬地擠進塞缪的腿彎,手臂如鐵鍊般箍住對方的腰肢,力道大得幾乎要在皮膚上留下淤青。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在塞缪腰間留下幾道泛紅的指痕——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他猛地将沉睡的塞缪整個拖進懷裡,動作粗魯得近乎蠻橫。不管對方需不需要,他固執地模仿着記憶中的姿勢,手掌在塞缪後背生澀地拍打,力道時輕時重。
蘇特爾深深埋首在塞缪的頸窩,迷戀的嗅着塞缪身上淺淺的香味,不是信息素的味道,卻意外的好聞,他的犬齒輕輕磨蹭着那片細膩的肌膚,在感受到脈搏跳動的瞬間,突然加重力道咬了下去。
”嗯……”塞缪在睡夢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嗚咽,睫毛不安地顫動着。
這反應讓蘇特爾更加興奮。他像品嘗美味般用舌尖反複舔舐那個漸漸泛紅的齒痕。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将兩人交疊的身影投在牆上,光影交錯,蘇特爾像一隻守護着寶藏的龍。
“是我的。”
他在塞缪耳邊呢喃,聲音裡帶着扭曲的愉悅。指尖撫過那個新鮮出爐的标記,一種近乎病态的滿足感在胸腔炸開。
他着迷地看着塞缪因不适而微微泛紅的眼角,突然渴望在那張總是平靜的臉上看到更多因他而起的表情——痛苦也好,歡愉也罷,隻要是專屬于他的就好。
他的視線如實質般緩緩下移,最終定格在那兩片淡色的唇上。喉結不自覺地滾動,理智的弦在灼熱的呼吸間一根根繃斷。隻遲疑了一瞬,他便像被蜜糖誘惑的蟻,慢慢俯身靠近。起初隻是小心翼翼地含住那瓣溫熱的柔軟,像品嘗易碎的夢境;而後驟然加重力道,犬齒碾過唇肉,
塞缪的臉上逐漸露出有點痛苦的神色,眉毛微微的皺起來,細小的顫動從相貼的唇瓣傳來。
蘇特爾在混沌的占有欲中捕捉到這絲抗拒,心頭蓦地竄起一簇焦躁的火苗。他不喜歡看到這樣抗拒的神情--這不該是屬于塞缪的表情,至少不該是在他懷裡的塞缪應有的表情。
稍稍退開些許,他用拇指撫上那道皺起的眉峰。指腹下的肌膚溫熱而細膩,他放輕力道,緩緩摩挲的摩挲着,直到将那抹褶皺撫平。
微涼的指尖流連在對方眼尾未散的薄紅上,他忽然低頭,在那片泛紅的肌膚落下個羽毛般輕柔的吻。
“别躲。”
他呢喃着将人摟得更緊,鼻尖蹭過對方發燙的耳廓。此刻塞缪睫毛的每一次顫動,呼吸的每一分紊亂都成了喂養他占有欲的養料。
他重新覆上那兩片被蹂躏得泛紅的唇,舌尖輕輕描摹着唇形,溫柔得近乎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