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前林聽都惦記着要扣秦從片酬的事情,他還特地在手機備忘錄的小本本上記錄了這件事,結果一覺睡過去就忘記了。
秦從離開新舊弄堂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爺爺想留他過夜,讓他第二天一大早再走的,但秦從執意要離開。
遲謹将他送到碼頭,簡單聊了幾句就上船了。
回到青州嶼已經很晚,“聽山”超市,意料之中地關門了。
嘬嘬蜷縮在地上,在聽見有人靠近的時候,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他,跳起來,瘋狂朝他搖尾巴。
秦從擡腳走過去,蹲下,摸了摸它的頭,餘光瞥見了地上飯盆裡的狗糧。
他往樓上看了眼。
林聽的房間暗沉,看樣子是睡了。
嘬嘬沖他哈赤哈赤,伸出舌頭舔了一下他的臉。
他轉過頭,嘬嘬又舔了他一下,他沒反感隻是道:“噓。”
嘬嘬安分下來,蹲坐在地上看着他。
秦從又撸了它腦袋一把,站起來,拿出鑰匙開門,上樓進了自己房間,給手機充上電,洗澡睡覺。
第二天早早起床——因為睡不着,而去晨跑,沿着環島公路,跑了一段又折返回來。
回來時,阿公已經起床開門,見到他的時候,眼睛都放大了一圈,隔着一段距離,問:“你回來了啊?”再看他滿頭大汗,整個人都驚訝了,“你跑回來的?!”
秦從擡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對阿公道:“我昨天晚上坐渡輪回來的,看你們都睡了,就沒打擾你們。”
說完,就擡腳朝鄰居家門口的一排水龍頭走去。
這家人前一個多星期去旅遊了,門口的水龍頭依然開着。平日裡,那些小孩兒玩累了會過來喝生水,偶爾洗手洗臉。
這家主人從不制止,每次那群小孩兒來了,這家的女主人就搬個凳子,坐在門口,嗑着瓜子,與他們聊天。
不知道是因為有錢還是因為大方,走了之後,依然開着。
秦從打開了水龍頭,接了一捧清涼的水,撲在臉上。
阿公在這個時候走過來,道:“家裡是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走?聽聽昨天可郁悶了一天啊,你昨天怎麼也不給他打個電話。”
郁悶?
郁悶還能睡到這個點兒。
秦從可一點兒都不相信林聽會因為這些小事而郁悶。
他又接了點水,撲臉上,搓了搓臉,臉上才沒那麼熱了,他站起來,抹了把臉上的水,道:“我告訴過他晚上會回來,他郁悶什麼?”
阿公無話可說,但畢竟是站在了自己孫子一邊,最後道:“那你一會兒上去看看他吧,他要扣你片酬。”
秦從蹙眉:“啊?”
好端端的為什麼扣他片酬?
阿公離開了,秦從還站在原地,他擡頭往樓上看了眼。林聽房間的門,依然緊閉着,窗戶開着,白色的紗窗上,有幾個黑色的點,應該是飛蟲之類的屍體。
陽台上挂着一身迷彩服。
溫暖的陽光照在上面,迷彩服随着吹過來的風晃蕩着。
為什麼要扣他片酬?
嫌棄他演戲不過關,一場戲五條過?
那還給他遞什麼毛巾。
秦從始終想不明白,他垂下頭盯着地面,在想自己是不是哪裡得罪了林聽,惹他不高興了。
可事實上就是沒有啊,于是他開始回憶阿公的話。
“你昨天怎麼也不給他打個電話?”
可他不是已經告訴過他晚上回來了嗎?那還需要打什麼電話。
莫名其妙。
就在這個時候,林聽房間的門開了,吱呀一聲響。
秦從擡頭望過去,隻見,林聽穿着一身白色的短袖短褲,一隻手掰着門把手,看見他,怔在門口,一動不動。
旋即像是反應過來了,沖他驚喜地大喊:“秦從!”
看吧。
他就說林聽才不會因為打電話的小事而郁郁寡歡。
林聽快速跑了下來,來到他面前,眉眼間都是抑制不住的興奮,仰頭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叫醒我?”
秦從看着他。
林聽明媚,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這雙眼睛裡的世界同樣是明亮的。
透過這樣的眼睛,秦從似乎也看到了同樣明亮的世界。
大地深遠,天空廣闊,星河璀璨,動不動就大驚小怪。
美好得不可方物。
這也僅僅是秦從對林聽片面化的了解,日後又不知道會用什麼樣的形容詞或者語句來形容林聽,但此刻,他的腦子裡隻有這些,也或許還有一些話,沒能想出來。
秦從看着他,一隻大手擡起輕輕放在了林聽的腦袋上,道:“是啊,回來了。”
雖然林聽很喜歡秦從,但是……
“男人的頭不能随便摸,你把手拿開。”林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