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重傷十年,醒了過來。
一切面目全非。
人族和蟲族和平相處。
和平相處,呵。
楚鐘戴着鴨舌帽,嚴嚴實實地圍着灰色圍巾,隻露出一雙墨色的眼眸,漫無目的地走在日落大道上,這是藍星标志性的景點,他曾在這裡誓師出征,那時的他隻有16歲,出生于一個普通的平民家庭,一出生便被測出精神力雙S級,12歲進入帝都大學,不到兩年就提前畢業,并如願以償分化成了Alpha。
彼時山河破碎,蟲族多年來不斷侵擾,七個附屬星均被占領,上面的子民被屠戮殆盡,全成了蟲族的口糧,隻剩下一個主星苦苦支撐。
楚鐘每天看着帝國軍隊失利的新聞,傳回的影像裡,附屬星上滿地的斷臂殘肢,殷紅的鮮血染紅了河水,蟲族在那裡大快朵頤,嚼着不足滿月的嬰兒,像吃糖塊兒一樣。
那種痛苦、絕望侵染了主星上每一個還殘存的人,就是在那樣的境況下,楚鐘懷着參軍救國的悲切之心,用不到兩年的時間迅速修完了四年的所有課程,然後14歲畢業後就立刻參軍上了戰場。又憑借着優秀的指揮能力和一場場艱難的浴血奮戰,15歲就成為了藍星最年輕的少年将軍。
人類節節敗退,時刻面臨着滅族的危機,苟存投降的呼聲越來越高,可對于蟲族而言,勝利不過在旦夕俯仰之間,若人類真要投降,就必須放棄所有抵抗,成為蟲族的婢寵,如牛馬一樣供蟲族享用驅使。
這對人類是奇恥大辱,是讓人類徹底放棄了身為“人”的一切尊嚴,徹底淪為蟲族的附屬。蟲族對投降派的回複一經傳出,就在整個主星引起軒然大波,不少受投降派影響本有些松動的人,開始放棄幻想,主動走上了戰場。
但即便如此,前線的情況依舊焦灼,一批批的軍人倒下,戰艦損毀,滅族的陰雲籠罩在藍星每一個人的心中。
也就是在這時,帝國的軍部得到了一份匿名的情報,蟲族的蟲母50年一次的蛻變期将要到來,已經被秘密轉移到了薩卡林星,隻要在這個時候殺死蟲母,蟲族就會遭到重創。情報裡不僅透漏了蟲母的弱點,還附上了一份極其隐秘的路線,可以直至蟲母洞穴深處。
這是絕望中發現的一線生機,行動被命名為“藍屠之宴”,由楚鐘帶隊,率領藍星最頂級的最後一批S級精英,秘密前往薩卡林星。
參與“藍屠之宴”的六千人隻回來了兩個人,傳回的影像裡,現場極其慘烈,蟲母根本不把來偷襲的人放在眼裡,對所有人都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虐殺。不過也因為輕敵,被楚鐘抓住機會在最後時刻自爆了精神海。蟲母在蛻變期,外殼相對柔軟,雙S級的精神海威力又極其強大,直擊命門,蟲母幾乎是瞬間斃命。
楚鐘重傷昏迷,被他同樣重傷的副将陳度拖着逃回了藍星。隻有他們兩個人回來了,一個昏迷了十年,一個廢了條胳膊,五年前不知所蹤。
楚鐘是在一個已經廢棄的軍部基地的營養艙裡醒來的,營養艙雖然破舊但還算整潔,他醒來推開艙門的時候,隻看見了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性。看見他醒來,沒有欣喜,嘟囔着抱怨,這麼清閑的工作他這一醒,算是泡湯了。
人生一夢,滄海桑田,楚鐘的父母在三年前就已相繼去世了,家裡的房産也被拍賣回收,用來支付他這幾年營養艙的維護費用,戰友當年死傷無數,少數活着的人随着軍部的解體,早已消散在蒼茫人海中。
楚鐘無法理解,他真的無法理解,人類與蟲族十年前還兵刃相向,如今卻一片祥和,甚至王室還解散了軍部,完全依托于蟲族的軍事力量防禦。
蟲族什麼時候如此良善無私了?
楚鐘走到日落大道上,身邊不時走過三三兩兩蟲族裝扮的人類,他們把這當做一種潮流,言語中也不乏對蟲族軀體與力量的崇拜。
“克利亞·紮奪先生是如此地美妙,它所在的種族是少數幾個願意垂青人類的蟲族,要是我能與它春風一度就好了。”
“别癡心妄想了,它們偏愛ALPHA和OMEGA,我們這些BETA,能在蟲族大人的腳下侍奉就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