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潇跟服務生借了剪刀,把櫃子裡的備用床單當成圍布圍在紅鳕身上,幫她修剪頭發。
這是她的第一次,沒什麼把握,但真上手了就感覺,也不是很難。
紅鳕乖乖的,一動不動盯着鏡子裡的自己,偶爾會向她瞥過眼神,盯着她專注調整長度的樣子出神。
柳白潇的呼吸有時候離得很近,鑽進她耳朵裡酥酥癢癢,她看着她捏着自己的發梢用心修剪,指尖每次蹭過脖頸和臉頰,都會給她帶來一陣細微的戰栗。
經過好幾輪的修剪,微微卷曲的褐色長發變成了齊肩的長度,頭頂秃的那一塊,柳白潇幫她編成了幾根排骨辮,最後用彩色卡子固定在一起,襯得圓圓的臉蛋更加靈動可愛。
“哇……”紅鳕說話都有點結巴了,“姐姐,你好會打扮啊!我,我都要有形象包袱了!”
柳白潇失笑:“什麼形象包袱?”
“就是那個,就是那個……”紅鳕比劃了半天,“吃東西都不好意思發出聲音了!”
“淑女一點也好。”
“對對對,就是淑女!”紅鳕總算找準了自己目前形象的定位。
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洗的幹幹淨淨的臉蛋,華麗的公主裙,可不就是淑女嘛!
柳白潇嘴角噙着笑,見她這麼高興,感覺自己的心思沒白費。
而且,她現在這樣子,的确比黑暗叢林裡那個小野丫頭強多了。
紅鳕連走路姿勢都昂首挺胸了幾分。
經過多方打聽,她們找到了樹城最大的醫院。
醫院人很多,消化科和營養科占了醫院的一半樓層,就這樣,人員都還很密集。
她們看到了許許多多的胖子,大胖子,小胖子,年輕的胖子,老的胖子,胖子挨着胖子,肉山一層疊一層。
柳白潇越來越難受,窒息到喘不過氣,直到按照樓層索引到了頂層的外科,才在空蕩蕩的大廳裡深吸了幾口氣。
紅鳕擦了擦汗,咋舌:“我的天呐!”
再往後,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兩人相視一笑。
“姐姐,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座城市吧!”
“為什麼?”
“我怕吃成她們那樣。”
紅鳕說的認真,眼巴巴等着柳白潇做決定,直到她說“好”,她才松了一口氣。
惹得柳白潇大笑。
接待台的護士很熱情,問她們什麼事,柳白潇沒直說,隻索要了一份帶價目表的宣傳冊,開頭就看到本院比較權威的幾位外科醫生。
導診護士很精明,注意到她們的關注點,問:“您是想了解移植手術?”
因為她們沒外傷,卻總在斷肢手術的案例上停留,她以為是她們有家人要移植斷肢。
“移植?”
“對,比如,安裝義肢?”護士指了指冊子的後面幾頁,“這裡有義肢的種類,最好的一種,相對智能,用起來靈活自如,跟自己的一樣,還可以添加其他功能。”
柳白潇好奇:“其他功能?有什麼?”
護士神秘地确認周圍沒人,說:“上個月,有位有槍支許可的先生安裝了一把隐藏的手槍在手臂上,因為神經接的好,那支槍也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用大腦就能支配,是我們院的于博士給做的!”
“……厲害!”柳白潇點頭表示敬佩,但沒什麼興趣,“有沒有很厲害的斷肢再植醫生?”
“啊?”護士詫異地探了探頭,“病人在哪兒呢?”
紅鳕蠢蠢欲動,被柳白潇按住了:“沒有病人,就是想了解一下。”
“這種事有什麼好打聽的,斷肢都是意外吧?”護士咕哝着,上手幫她把冊子翻到後面兩頁,指了指最後一位醫生,“Roy醫生,她技術不錯。”
聽語氣可不像是不錯的樣子。
但可能,這座城市高度先進,義肢價格也不高,沒人願意把殘肢接回去養着,沒準一大堆後遺症。
柳白潇記住了那位長相溫柔的女性,把冊子還給導診護士,拉着紅鳕離開醫院。
“姐姐,我的尾巴真可以接回去哎!”
紅鳕的樣子十分迫不及待,柳白潇懷疑,她裙子下面的尾巴在瘋狂搖晃,像條等食的小狗。
“有接回去的技術,醫院的價格也能接受,不确定通過黑街的話,價格什麼情況。”眼看紅鳕的小臉有點垮,她摟住她的肩膀安慰,“沒關系啦,會有辦法的,現在我們去搞點吃的,你想回雲間吃,還是去小餐廳?”
“我恨雲間。”紅鳕扁着嘴嘀咕,“我們還是去刷盤子吧!”
看來那段回憶對她來說的确是個噩夢。
柳白潇痛快答應:“行,刷盤子!”
她在心裡悄悄把對雲間俱樂部的仇恨加深了一些。
今天吃飯完就去刷盤子,老闆打烊沒多久她們就結束了工作,但回到雲間時,又是深夜了。
深夜才是雲間俱樂部最熱鬧的時候,在客房都能聽到大廳裡觥籌交錯的聲音。
柳白潇看紅鳕擦尾巴,很珍重的樣子,好像上戰場前的士兵在擦自己的槍。
“小鳕魚,想不想下去玩?”
“不想。”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我讨厭那些人,當時我在籠子裡,就是他們這樣的人在起哄!”
确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