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稍微頓了一下,片刻後輕笑起來,他在紙團上聞到了很好聞的梅子酒味道,那是他少年時最喜歡喝的。他将紙團攥在手裡,原本想出口的“我還以為你在欲拒還迎”變成了“抱歉,我現在聽懂了”。
目光侵略又冒犯,語氣卻真誠歉疚:“隻是看你心情不好,想讓你吃點蛋糕,我沒有惡意的。”
“坐下來好嗎?”
“我叫程斐然,或許你聽說過我的名字。”
清硯沒什麼印象:“我沒有心情不好。”
客人笑了笑:“是嗎,你從進門開始就在看台上那個衣不蔽體的滑稽小醜,神情很嚴肅的樣子。”
“是在可憐他嗎?”
天堂島的侍從待遇極佳,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共情那些活人拍品的,但清硯的眼睛太過幹淨,沒有任何雜質,即便面無表情,也讓人覺得,他絕不會是在看台上那人的笑話,他一定是同情和憐憫的。
“沒必要可憐他,别被假象迷惑了,他實際上很享受被别人侮辱,他可是第一個脫的。”
“所以,把他當成笑話看就好了。”
清硯眼眸微垂:“我沒有可憐他。”
又突然看向客人的眼睛:“但這并不好笑。”
粉藍瞳仁裡隻有純粹的冷意,卻幹淨到極緻。
“你還真是……對我胃口,”客人說着,眼底燃起些詭異的興奮,“要不要跟我玩個小遊戲?”
修長指尖将餅幹推到桌子中央:“我們輪流吃這盒小餅幹,看誰吃到最後一塊,誰就赢。”
“如果你赢了,”客人瞥了眼台上的湯尼,“我會付下他的拍賣價,讓他免受所謂的屈辱和折磨。”
“你想救他,不是麼。”
“不用怕,如果你輸了,今晚陪我用餐就好。”
清硯對天堂島的規則持懷疑态度,他并不覺得天堂島會做虧本買賣,賺夠自身拍賣價的兩倍換取自由才算合理吧,遂問:“你能保證他安全離開?”
客人沒有正面回答:“我會付下他的拍賣價。”
清硯:“限定一下數量吧,一次最多吃3塊。”
客人微微點頭,清硯很快拿起一塊餅幹,遞到了客人唇邊,神情冷淡:“你先吃吧。”
形狀可愛的黃油餅幹夾在指尖,誘人至極。
冷美人突然的投喂讓客人有些受寵若驚,沒有任何猶豫地張嘴咬住,薄唇碰到了點白皙指尖,呼吸頓時有些粗重,忍着沒去咬清硯的手指。
被舔舔手指估計都會受不了。
清硯自己也吃了一塊,他對數字很敏感,這盒餅幹是他裝的,他知道一盒裡面有42塊小餅幹。
此後不管客人吃幾塊,清硯都根據他吃的數目補成四塊,不出意外地吃到了最後一塊。
“好吧,你赢了。”
客人想起清硯喂自己吃的第一塊餅幹,原來早就有了打算,不由感歎起對方的狡黠來。
更喜歡了。
不過他對輸赢并不在意,本意就是想配合清硯赢的,以便緩和一下方才造成的壞印象。
不管輸赢,他都會付下拍賣價。
湯尼被告知獲救,臉上表情卻不怎麼興奮,這時突然來了兩個黑衣保镖,将湯尼押送着走了。
清硯覺得不對勁想跟過看,卻被人握住手腕。
抽不開手,蹙眉俯視過去:“放開。”
程斐然把清硯往自己身邊拉,聲音壓低:“你是男alpha吧,穿着裙子來這裡,想幹什麼?”
“該說不說,你穿得挺好看。”
他語速不快,起伏間總給人一種華麗感:“你猜如果被人發現了,會不會被抓去拍賣?”
“然後像這些拍品一樣,被人提過分的要求。”
清硯頓覺棘手:“少威脅我。”
程斐然莫名覺得對方很像一隻豎起尖刺的小刺猬,但刺都是軟的,讓人自覺忽略,隻惦記rua他軟軟的肚皮:“聽話,坐我身邊來,我幫你保密。”
要不是這木制椅子太窄,他是很想把清硯抱腿上rua的,一手摟腰,一手喂食,肯定很爽。
清硯自然不會任人宰割,剛想使用精神力,卻聽到一個聲音響起:“程先生,放開他吧。”
是那個叫蒼月的人。
蒼月的聲音不卑不亢:“雖然您有金徽卡,但您不能動他,這是老闆的意思。”
“哦?”程斐然目光微沉,還是微笑着,“他又不是裴清硯,怎麼,你們老闆終于舍得換口味了?”
“不是說這輩子都是裴清硯的狗嗎?”
蒼月簡答:“老闆正在等他。”
程斐然松開了手:“行吧。”
天堂島的老闆C喜怒無常,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病态躁郁的精神病,手段相當殘忍,程斐然和對方算得上是朋友,但也沒那個底氣惹惱對方。
說起來,C有很多年沒來這兒了。
程斐然道:“我跟你們一起過去。”
他叮囑清硯:“别怕,隻要别激怒他,溫順一點聽話一點,他不會傷害你的。”
C真要殺人,可不會這麼禮貌。
清硯手腕還有些酸疼,他沒覺得害怕,畢竟解決老闆就能從源頭解決天堂島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