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璎拉住她,在她耳旁低語:“瑪琭,你我需要出去面對風雨,方能争得一線生機。”
烏雅瑪琭聽得此言,心裡一陣酸楚:“可事情有可能不如你想得那麼發展,且我們位卑,上面的人哪會給我們機會呀?”
“皇上會給。”衛璎語氣微重。
“皇上……”烏雅瑪琭心裡一動,然後歎氣,“我們确實隻能把希望放在皇上的身上。”
她說罷就任由刑罰嬷嬷把認罪書拿走。
等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烏雅瑪琭瞄一眼衛璎,猶豫不決道:“雙姐,衛家在衆多包衣中是不起眼,可你做了女官,衛瑤又截胡小赫舍裡氏,這事在其他包衣中就有了不一樣的意義。”
她将話說到這裡,猶豫的神情變成堅定:“我懷疑你衛家遭此劫難,跟這些包衣脫不了幹系,若是皇上讓你我出去,包衣們怕是會變得瘋狂。”
她這話有另一層意義,衛璎一聽就懂,想到康熙對後宮的态度,便道:“皇上跟先帝不同,現在的大清也不是才入關的大清,所以若有人緬懷過往的榮耀,看不起力争上遊的人,那他們注定會被舍棄。”
“等時間一長,他們說不定還會被掃進曆史的塵埃裡,成為其他包衣引以為鑒的笑話。”
衛璎說這話時,聲音低不可聞,烏雅瑪琭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自然将此話聽清。
她也不知想到什麼事,眉宇舒展,臉上含笑道:“包衣确實不如滿洲貴族來得尊貴,可包衣也是有着自己的上升渠道的,更何況滿洲貴族都依賴于包衣的照顧,所以包衣是他們不能舍棄的存在。”
“這一次的事鬧得再大,頂多是把一些頑固之輩清除,留下來的人才能抓住機會步步高升。”
她這麼說顯然是想到了自己,一抹信心浮現在她的臉上,讓她明豔無雙的面容多了幾分妩媚。
衛璎注意到這一點,心情略好。
不過她們是否能出去,得看康熙的态度。
衛璎雖對他的想法有所猜測,卻無法笃定,隻能耐心等待結果。
這一等就是一夜,被夜色籠罩的乾清宮,它猶如一頭巨獸,張開血盆大口,恨不得把康熙懷疑的異常之人生吞活剝。
“朕還是第一次知道包衣聯合起來竟有這麼龐大的力量,難怪滿洲貴族都喜歡用包衣,想來他們是覺得包衣懂事又能幹,就打算把所有的髒事都交給他們,自己幹幹淨淨的,好踩着他們的屍骨往上爬。”
“可惜包衣也有自己的野心,各個貴族給了機會,他們抓住,隻會比踩在祖宗功德簿上享受的貴族要聰明能幹。”
能幹二字從康熙口中說出,莫名多了一份譏諷的意味。
梁九功聽後心下好生躊躇,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
“衛璎既有心,那就如她所願。”康熙手指點在一旁的認罪書上,神情冷漠異常。
梁九功呼吸一滞:“烏雅瑪琭呢。”
康熙心意稍動,聲音聽不出情緒:“梁九功,不要讓董氏成為你的前車之鑒。”
聽出警告的意味,梁九功忙跪在地上,磕頭請罪道:“奴才有錯,請皇上責罰。”
“你如今犯的錯,皆是朕的縱容,朕罰你,豈不是讓董氏越發不把你當回事。”康熙意有所指。
梁九功微感意外,立即看他一眼。
見他神情莫名,梁九功想到衛家的事醜蘿蔔帶泥,竟帶出仁孝皇後的異常來,心底一陣發寒,面上恭敬道:“董氏仗着自己跟庶妃董氏有親緣關系,方肆無忌憚地揣摩上意,試圖利用美色腐蝕帝王心。”
“奴才作為乾清宮的總管,本該明察秋毫,抑制住她的不當行為,卻因心有顧忌,縱容她的心越來越大,以緻如今敢殘害無辜之人,蒙蔽皇上。”
“奴才有罪,但皇上寬宥,奴才隻願将功贖罪,讓董氏付出應有的代價,警醒乾清宮衆人。”
康熙叮囑道:“快刀斬亂麻。”
梁九功轉頭就帶人把董嬷嬷抓起來,又将跟她相關的人關在一處。
他這舉動一出,本就人心惶惶的乾清宮變得風聲鶴唳,宮女太監都覺得風雨欲來,禁不住繃緊心弦。
不想梁九功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透出,乾清宮就出了事。
奉茶宮女完顔珂珂突然暴斃,死狀凄慘,悅荷是目擊者,當場就被吓得暈倒在地。
“完顔氏?怎麼這麼巧?”梁九功聽到趙昌的禀告,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就出現在他腦海中。
“快帶我去看看。”梁九功想起完顔珂珂跟小福晉完顔氏的關系,頓覺事情有些不對,連忙去現場看情況,卻撞見一個圓臉宮女。
他立即讓人把她抓起來:“你是誰?為何出現在此?”
圓臉宮女楚楚可憐地擡頭,但她的長相過于喜慶,所謂的柔弱可憐在她的身上呈現出來時,就顯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