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聞言神情晦澀難辨，敬嫔的死在他心中不起漣漪。

可當事情牽扯到太子，他恨不得将整個皇宮翻個底朝天，将那膽大妄為的賊人碎屍萬段。

所以救太子的衛璎在他眼中跟此事脫不了幹系，也該死！

衛璎感覺一股殺機投在自己的身上，瞬間猜到康熙的心思。

她的心直往下沉，面上恭順柔弱道：“奴婢願為馬前卒，為皇上分憂解難。”

康熙冷聲道：“此次若不是朕和靜榮大師來得及時，你早就……”

“玄烨，這小宮女是女官，她有國運庇佑，所以保成才等到我們的到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靜榮大師捕捉到康熙對衛璎的殺意，不禁歎氣。

他的光環雖有規則之力，但需要功德或龍氣、國運。

大清立國不到百年，皇族又是異族，入關時和漢族締結了不可化解的仇怨，所以康熙再怎麼願意讓靜榮大師使用國運制造光環，這國運也取得少，因此光環若碰到規則之力的沖撞，就會破碎。

靜榮大師是察覺到「後宮風平浪靜光環」破碎，才知宮裡又出了事，這才匆匆帶着康熙感到事發地。

在這裡感受着規則之力的存在，靜榮大師隻覺護着太子活下來的衛璎有些運道。

她若忠心耿耿，指不定可以利用一二，讓那僖嫔自食惡果。

“她立了功，當賞，你不能遷怒她。”靜榮大師特意把話說明白，意在提醒康熙。

“朕想先帶太子回乾清宮，大師，你去慈甯宮見皇祖母，把敬嫔的事告訴她。”康熙聽言，緊緊抱住太子，如同惡龍抱住失而複得的珍寶。

靜榮大師見他神情平靜得有些冷酷，欲言又止，卻什麼都沒說，轉頭就趕往慈甯宮。

“跟上。”康熙丢下一句，抱着太子走在前面。

衛璎等一會兒，見落後他幾步，才跟上。

回到乾清宮，衛璎隻覺康熙周身泛起冷輝，讓乾清宮的溫度都下降幾分。

她抿一下唇，有些想要打破寂靜。

可見康熙動作輕柔地替太子換衣服，又讓人去把太醫院院判帶來給太子診脈，然後專心緻志地守着太子，一副将萬事萬物抛之腦後的态度，她就将不安的心死死地壓住，默默等在一旁。

這一等就等到天亮，衛璎心如油煎，整個人憔悴得似老幾歲。

梁九功從外面一進來，看到衛璎憔悴的模樣，頓時被吓一跳，轉念他就知曉這是康熙懲罰人的結果。

讓人懷着恐懼和不安煎熬一夜，這種懲罰方式還真是有些折磨人，但對直面敬嫔之死的衛璎而言，這也是最好的結果，不然她早在昨日就被下令杖斃了。

“皇上，太皇太後有事相商，特意派了蘇麻姑姑來照顧太子殿下。”梁九功思緒轉動間，越發弄不懂康熙對衛璎的态度，忙緊了緊神色，恭敬禀道。

康熙等太醫确定太子無大礙，留下人照顧太子，便特意去了隔壁歇息一晚，所以他此刻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有些人确實該解決了。”康熙說話間看一眼衛璎，見她低眉順眼，猶似一個木偶，任由他打罵揉搓，語氣略有些不快，“衛璎，靜榮大師的話，你想了一晚上可想明白了。”

“奴婢願為皇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衛璎才不管靜榮大師在打什麼主意，這才在康熙對她萌生殺意時出言相助，她隻想活命。

康熙的情緒經過一夜的積澱，早已不複昨日的憤怒和殺氣騰騰。

他神色平和地看着衛璎，語重心長道：“太子是一國儲君，他的安危比誰都重要，朕把他看得比眼珠子還要重，卻不想在重重的保護下，太子還是會被人算計，差點丢了性命。”

“太子是君，奴婢是仆，仆當為君上刀山下火海，就算丢命，也當竭盡所能護君安然無恙。”聽出他的未盡之言，衛璎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擲地有聲地表忠心。

“有你這樣的忠仆，太子定能平安無恙，健康成長。”康熙大笑數聲，衛璎身上的壓力瞬間為之一輕。

知道康熙喜歡聽怎樣的話，衛璎毫不猶豫開口：“為君效忠，是奴婢幾世修來的福分。”

康熙忽然收斂神色，輕聲問：“這一次可想着生生世世效忠皇家。”

衛璎一聽此言，心中微驚，康熙的心眼竟小如針尖嘛，這是多久之前的話題了？竟被他再次提出。

他該不會是一直惦記此事，才對她有着極深的懷疑吧。

念頭至此，衛璎心亂如麻，面上卻用認真的口吻道：“奴婢生是皇家的人，死是皇家的鬼。”

康熙聽此言，挑了眉，神情鄙薄：“朕不信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