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女孩後,牧浔默默松了口氣,這才将目光投向緊閉的卧室門。
現在的黑蛛基地是臨時搭建的,設備自然比不得帝星醫院的先進,牧浔推開房門,目光直直落向床邊的修複艙。
算算時間,某人也該醒了。
他抱臂走向那座八邊形艙體,半透明的霧化室内,浸泡着一具若隐若現的半//裸身軀,勁瘦的腰肢被一截褲帶收攏,牧浔将手指放上去,艙體便轉為了完全透明的形态。
他垂下視線,毫不意外地對上一雙警惕的藍眸。
男人的雙手被铐在身前,加上牧浔還特意在修複液裡加了不少鎮靜劑,于是這會兒雲硯澤除了一雙眼睛能稍微動一動,可以說完全是任人宰割的狀态。
牧浔的目光在他面上停頓半秒,很快又沿着他修長的脖頸下滑,就着褪去衣物的皮膚仔細地打量起來。
看上去,表面的傷口都基本愈合了。
不過……
以3s精神力者的體質而言,是不是有點太慢了?
而且——
一雙紅眸定格在雲硯澤胸口的位置,整整停頓了半分之久。
直到雲硯澤一雙眉越蹙越緊,不自然地在他直白的視線下試圖移動身體,牧浔才慢吞吞地移開目光:“如何,我的修複倉,上将泡起來還算舒服嗎?”
雲硯澤面無表情地盯他。
“啊,不好意思,”牧浔毫無歉意地聳了下肩,“忘了你還不能說話。”
他把修複倉内的修複液放空,水位下降後,雲硯澤艱難擡手扯去面上隔離,好一會兒,才撐着艙壁坐了起來。
淡藍色的修複液順着他背脊和銀發滑落,雲硯澤垂眸掃了一眼身上開始愈合的傷口,還沒來得及開口,下一秒便警覺地偏開臉,躲過向他伸來的手。
可惜的是,他現在行動受限,脖子上還套了個約束器,牧浔的手輕松地繞過他的後頸,将他整個人從修複倉裡撈了出來。
“怎麼,還想賴着不走?”
懷裡的身體僵硬得像一塊冷鐵,雲硯澤渾身的肌肉都微微緊繃起來,像是做好了下一秒就被他扔在地上的準備。
牧浔挑了下眉,走向床邊的動作一頓,蓦然調轉了方向。
無法動彈的上将被他徑直抱向卧房門口,在對方縮小的瞳孔邊,他俯低了身體,像是在端詳雲硯澤面上神色:“上将不想參觀一下黑蛛的基地?”
“……”
沉默片刻,男人擡臉和他對視時,面上那一瞬間的慌亂卻已經消失不在。
“如果首領隻是想羞辱我,那請便。”
在牧浔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正準備遺憾地放棄這次把戲時,懷裡的人幾不可聞地滾了一下喉結。
雲硯澤道:“還是說,你很享受讓所有人都看見我們現在的樣子?”
從修複倉裡被撈出來的上将身上還帶着未能蒸發的水汽,被一道黑色的鎖扣捆住清瘦手腕,面色蒼白地靠在男人懷裡,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
但所有領教過他手段的人都不會這樣想。
帝國的白鷹上将,是所有叛黨眼中的噩夢。
即使是黑蛛,也隻是因為有牧浔的存在,才有攻破帝國這最後一道防線的機會。
牧浔玩味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半晌,回身将他摔進床褥裡:
“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驟然落入了柔軟的被褥間,雲硯澤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撲頭蓋臉地蓋上一張毛巾,在對方進行下一步動作前,他先一步攥住了牧浔伸向他的手。
——而由于他的雙手目前還是被捆着的狀态,看上去更像是他将對方的手捧在了雙手掌心。
牧浔沒有馬上把手抽出來,于是雲硯澤擡了眸,聲音平靜:“不用拐彎抹角。”
“我知道首領把我帶出來是為了什麼,直接談吧。”
語罷,捧着他手的雙掌輕輕往旁邊一撥,将被鎖起來的雙腕放回腹前。
雲硯澤從床上坐正了身體,肩頸也規規矩矩地闆得筆直,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若是無視掉他手上和脖頸間的束縛,那般端莊的神色——
倒是和牧浔在星際電視上看見過的一模一樣。
牧浔和那雙孔雀藍的眸對視片刻,半晌,他輕笑了聲。
“行,”黑蛛首領斜斜倚在牆上,修長的雙腿略微交疊,他微仰起下颔,仍然是那道聲音,開口時卻蓦然冷下幾分,
“那就來聊聊……你所謂的‘交易’。”
*
“所以說……”安月遙撐着臉坐在他面前,整個食堂空蕩蕩的,隻有他們兩個人,“你還是答應了他兩個要求?”
一張白紙在牧浔手裡翻飛着,男人糾正她道:“準确來說,是一個半。”
“我答應帶他回母星,但他必須要先給我們提供第一個坐标位置,至于他的副官……”
牧浔的聲音頓了頓:“我隻答應現在不去找他的麻煩,有帝國的情報網在,那人的行蹤不會太難查。”
——所以隻能算他答應了半個。
而托帝國數據庫的福,他現在還知道了對方就是那天跟在雲硯澤身邊的那架深藍色機甲。
安月遙盯着他手裡的折紙看,男人修長的指節似乎是控制着白紙翻飛的音準器,三兩下就折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兔子,見她看得起勁,便順手遞給了她。
“真厲害,”女孩捏着兔子耳朵,小小聲地驚歎道,“老大你到底還有多少會折的?”
牧浔謙虛地擺了一下手:“不多,也就幾十來個吧。”
女孩和牧浔聊過天,自然知道他的手藝是跟誰學的,聞言有些羨慕:
“那你媽媽一定也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