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黑蛛衆人想象的不同,薩菲娜很爽快地答應了他們的條件。
在黑蛛安排的會面室裡,第二軍團長薩菲娜捏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有些遊移地瞥了眼門口,又悄悄投向一側的單面玻璃。
她隻有五分鐘的時間,而在那面黑色的玻璃後,是黑蛛的現任首領。
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但……
女人輕舒了口氣,挽了一把绛紫色的長發。
——她認為自己應該試試。
畢竟,她有無論如何都想從對方口中得知的事情。
會面室沉重的黑門被推開時,首先響起的是一陣鐵鍊的碰撞聲,薩菲娜赫然擡眸,看見雲硯澤在門口停頓了下,而後緩步向她走來。
身後的大門被守在門口的黑蛛成員關上,雲硯澤的目光先是在左側的單面玻璃落了一瞬,而後收回視線在她身前坐下。
“你找我。”
薩菲娜盯着他手腕上的鎖铐,又蹙眉看了眼他脖頸上的約束環,半晌,才艱澀道:“他們對你……”
她和黑蛛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老熟人了,對黑蛛的審訊手段更是略知一二,雲硯澤表情看上去與往日無異,但——
他确實是因為自己的設計,才落入了黑蛛精心準備的陷阱。
而且,還不知道黑蛛為了得到餘黨的情報,審了他多久……
對面的銀發男人不置一詞,隻是平靜地等待着她的後續,半晌,薩菲娜深吸了一口氣,迅速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我聽說你和黑蛛達成了協議,在幫他們尋找奧利斯親衛的下落,”她道,“洛斯陛下手裡還握有異獸軍隊的控制權,在确認異獸完全可控前,他們也許會用平民來進行實驗。”
薩菲娜雙手交疊:“奧利斯家族已經不可能再有複興之日,你……”
“為什麼不能直接加入黑蛛?”
雲硯澤略感意外地擡了眸,就連單向玻璃之外的牧浔也跟着蹙起眉。
大費周章地申請見面,對方就是為了幫他們勸降白鷹?
良久,上将冷淡的聲線在玻璃室内響起:“是他們讓你來說這些?”
薩菲娜默了默,搖頭道:“不是,我隻是……”
握在一起的十指收緊,或許是過了幾秒,又或許是幾分鐘,雲硯澤并沒有催促她,好一會兒,薩菲娜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我不明白,”她擡起臉,與雲硯澤的目光直直對上,“您明知道我要投敵,卻沒有向任何人告發我。”
她一錯不錯地盯着對方的眼睛,那雙冰藍的眸仍如往日,隻是和她對視了片刻,薩菲娜卻感覺手上已經被自己掐出了指印。
半晌,她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無甚波瀾地回道:
“帝國已是強弩之末,沒有必要。”
“什麼……”
女人愣了下,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她正要開口,對面的人卻已經站了起來。
“還有别的事情嗎?”腕上的手铐随着他的動作輕晃,撞出一片叮啷聲,“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此時距離黑蛛定下的五分鐘會面時間還遠沒有走過一半。
她下意識地也跟着起了身,凳子在空蕩的臨時會面室裡拉出一道刺耳“咯吱”聲,在雲硯澤轉過身去的下一秒,她低聲道:“我很抱歉……”
語氣裡壓抑着失落和愧疚。
雲硯澤邁步的動作停了一瞬,就聽薩菲娜接着說:
“您應該知道,最後是我把您引向他們的圈套。”
男人背對着她,薩菲娜看不見雲硯澤這時面上的表情。
在單向玻璃後的牧浔卻瞧得清楚。
銀藍色的長睫很慢地垂了下來,蓋住裡面一雙剔透藍眸,半晌,雲硯澤無聲地歎了口氣。
他動作的幅度太小,若非緊緊盯着不願錯過一分一毫的牧浔連眼都沒眨,說不定也會像薩菲娜一般,對白鷹這一瞬短暫的歎息毫無所知。
“和你沒有關系。”
最後,他也隻是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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