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結束了争吵，誰也不服誰地扭過頭去。

一人倚靠在牆角，清理着自己的紅頭罩，一人将視線投向身邊綠到發光的氪石。

兩人誰也不願意首先開口，使自己在這場緘默遊戲裡淪為敗者。

整個房間忽然陷入了沉寂，

床上的布魯斯這才咬着牙，再度極為艱難地支起上半身，終于獲得插話的機會。

男人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氣氛登時就變得緊張起來。

“你不是我認識的那個達米安，你是塔利亞派來的？”

眼見達米安成了男人的質問對象，傑森本以為這沒有自己的什麼事，當即專心看起了熱鬧。

卻不想他還是低估了男人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經曆了斷背這等痛苦過後，将自己的心藏在了多麼深的地方。

縱使他們言明了此行的目的，布魯斯也仍舊沒有迅速接受這份好意，反而聯想出了一場“陰謀”。

在他疑惑的視線裡，将他跟去也沒去過，僅僅略有耳聞的地方聯系了起來。

“以及傑森，你什麼時候跟刺客聯盟混在了一起？”

至于怎麼略有耳聞？

這當然全拜他敬愛的大哥，外人眼中的黃金男孩，迪克格雷森所賜。

為了所謂的兄弟和睦，他剛剛搬出去的第一天，對方就把達米安相關的簡要信息發了過來。

隻是第一眼，傑森就看見了對方生母的姓名，以及其所屬組織刺客聯盟。

考慮到再這樣沉默下去，惱人的誤會肯定會越來越多，直至誰也說不清的地步。

傑森立馬就想坦白他們并非這個世界的人，以及前來的真正目的。

唯獨沒想到，達米安竟是先他一步做出行動，将男人的注意力引了回去，

“這跟母親她，以及刺客聯盟無關，父親。”

一面說着，一面不緊不慢地脫下兜帽，将多米諾面具摘了下來。

露出一張較之于男人所認識的達米安，年長上兩三歲的青年臉龐，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

“我本來以為您會在初見時，就認出我跟你的兒子有所不同的，父親。”言語間的失望毫不掩飾。

恍惚間，布魯斯隻感覺自己的意識好似回到了從前，重返了與年幼的“達米安”初次見面時的場景一般。

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總算明白了倒戈進超人陣營的“達米安”跟許久不見蹤迹的“傑森”為何會回到他身邊。

壓下了心底驟然湧現的失望，勉強算是默許了達米安繼續說下去。

等待了一會兒，确認男人當真沒有開口的意思，達米安也是解釋起他們的身份。

“我跟陶德他來自于另一個與這裡不太相同的世界，因為一個極速者的原因，誤入到了這裡。”

既然戰火沒有燒到自己身上，傑森的心情也是好上許多，主動替人糾正起一些小錯誤。

“他使用的不隻具有神速力的力量，行動方式也不像正常的極速者，倒更像是奪取了他人力量的竊賊。”

至于某人接不接受這份好意？

答案應該是不的。

稍稍沉默幾秒，達米安就用幾句話打發了傑森，“這一切不是重點，陶德。”

“最重要的是我們想通過你，回到我們的世界。”

轉頭将他們的目的告知了百般努力之下，最終還是敵不過疼痛，隻能無奈倒回床上的布魯斯。

早在得知兩人是其他世界來客之時，就預料到這一點的布魯斯咬着牙，努力不讓痛呼從唇間溢出。

回答也理所應當的，相應變得模糊了不少。

“如你們所見，我現在連坐起身都是件難事，達米安，還有傑森，我怕是給予不了你們幫助。”

“況且不隻是定位你們原本世界的坐标需要一番功夫，穿梭機相關的有些材料也在管制裡。”

雖然回答得十分模糊，但言語間的歉意卻是無比清晰的。

“我無法放棄手中之事，轉而把你們的事放在心頭上。”

“這個世界，以及那些死在我決意反抗克拉克，歸正整個世界的決策之下的人們還需要我。”

縱使有些不可思議，達米安也的确是從男人的這些話裡，找到了某些對方跟自己父親的共同點。

總是刻意在心中弱化了自己的存在，輕視自己的生命，把整個哥譚，乃至世界擺在最高處。

哪怕自己會死在這條看似名為“守護”，實則名為“殉道”的荊棘之路上也再所不惜。

傑森卻是不知道達米安所想，隻感覺氣氛再次難受起來，不得不從牆角挪了出來。

指了指男人眼前的氪石，直接道：“所以我們帶給你氪石，等着你解決掉你口中的克拉克。”

傑森縱使不太了解這個世界的超人跟蝙蝠俠間的恩怨，也還是依照自己對“蝙蝠俠”的了解，看出了其中端倪。

“還是說你仍然下不了手，認為他能有回頭的可能？難道外星人也要遵守不殺原則？”

不由得看了一眼同樣對此抱有疑惑的達米安，“阿卡姆有關押外星人的能力嗎？”

若有所感地轉過頭，沉默幾秒，又轉回來，确認傑森真在詢問自己的達米安冷哼一聲。

“阿卡姆連那群瘋子都看不住，怎麼可能會有關住外星人的可能？況且他看起來也不像是精神病。”

回答完傑森的疑問，達米安就轉過頭來，繼續道：“作為你的兒子，你的羅賓，我自然是會尊重您的原則，父親。”

起初，幾人間的氣氛的确是因為這話緩和了不少。

畢竟這話看起來像是達米安在服軟，而達米安服軟的時候可算是少之又少，屈指可數的那種。

等到火藥味快要消失殆盡，俨然可以開啟新話題時，達米安卻是話鋒一轉，忽然變得咄咄逼人。

“但這一切是建立在您無愧于那些死者的亡靈身上。”

布魯斯凝望着頭頂天花闆，随着腦海裡不斷浮現過往逝去友人的模樣，難免的神色有些複雜。

“他擁有民衆的信任，取他性命隻會讓我成為衆矢之的。”

“地球之外也還存在着隻有他能抵擋的威脅。”

不知是在給自己解釋，還是在給那些逝去之人一個答案，隻是一個勁地，低聲喃喃着。

“況且他走到如今這個地步，我的責任不在少數。”

直到床邊的青年出聲，無比鄭重地反問起他。

“失去不是傷害無辜者的理由，父親，您作為蝙蝠俠，向來都明白這一點，不是嗎？”

正在這個時候，傑森也上前随手拿起一塊綠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