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像已經全部想起來了,但請别對中也動手。”
蘭堂沉默着,等待他的籌碼。
艾斯忒亞保持着笑容,吃力地沖他擡了擡手:“雖然我的異能力很殘廢,出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蘭堂先生您又那麼強大,但是、”
一下子說太多話讓剛剛遭受重創的他幾乎喘不上來氣,緩了很久才繼續,“審判還沒結束呢。”
這時蘭堂才注意到他手腕上延伸出的銀色細絲,一直連接到了他的雙手上,繞了許多圈,就像是一雙若有似無的手铐,似乎很輕易就能掙脫。
前提是它現實存在。
蘭堂動了動手腕沒有感覺到任何束縛感,甚至在艾斯忒亞開口之前他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東西。
不是實物。
“然後呢,這個審判的作用是什麼?”
蘭堂決定在恢複力氣之前,好奇一下這個同樣由人造出來異能者不同于重力的異能力。
他等了片刻,艾斯忒亞沒有轉頭但一直微笑。
是不願意說底牌嗎?
他又等了一會兒,直到中原中也發現他醒過來後跑過來關心他們的傷勢,也沒有等到艾斯忒亞的回答。
“你們怎麼樣了?”
蘭堂在思考接下來的決定,沒有回答。
中原中也的提問沒有得到回應,但他的動作足夠顯眼。
于是艾斯忒亞轉頭面向中原中也的方向:“我還好。”
一點都不好吧!
其餘兩人在心裡齊齊吐槽。
中原中也拿來了醫藥箱,小心翼翼地擦幹淨艾斯忒亞漏在外面的皮膚上的血迹,見他沒了血迹後精神不錯,終于松了口氣。
剛才艾斯忒亞臉上那個出血量,還以為是之前的那道疤又裂開了,幸好沒有。
但是按照出血點來看,他的眼睛肯定是又看不見了。
他輕輕地碰了碰艾斯忒亞臉上貫穿的那道疤,是從實驗室離開的時候受的傷嗎?
“中也?”臉上輕柔的觸碰讓艾斯忒亞感覺有點癢。
中原中也回神:“啊呃你怎麼樣?”
“我沒事啦~”
見他看起來确實沒問題了,中原中也放心地好奇起剛才的情況:“剛才是你的異能力嗎?”
“嗯嗯。”
“蘭堂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你的那個異能力究竟是什麼效果,為什麼會這樣啊?”
“還好還好,沒問題的。”
“你在說什麼?”
“嗯嗯。”
中原中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并進行試探:“你看起來有點像我剛撿到你的時候。”破破爛爛的像是打架失敗的幼貓。
聽不見的艾斯忒亞進行亂答:“嗯嗯。”
“你不會根本就聽不見吧?”
“是嗎,等後面再說吧中也,我有點頭暈。”
蘭堂嘴角無語地抽了抽,直到中原中也又問了幾句話他才看出來,剛才艾斯忒亞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他說完自己準備的話之後根本就聽不見蘭堂提問了。
畢竟跟中原中也的對話完全是連蒙帶猜地進行。
“你這家夥,聽不見就不要裝了!”
中原中也一個手刀‘狠狠’劈在微笑亂答的某人頭上。
察覺到自己被拆穿了艾斯忒亞:“嘿嘿。”
中原中也歎了口氣,轉頭問蘭堂的情況。
“沒事。”
蘭堂緩緩起身,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暖爐在剛才的打鬥中變成了屋頂廢墟下的碎片,剛好他暫時也不太需要。
爆炸流下的溫度還殘存在他的回憶裡。
經過剛才那兩個孩子的對話打岔,蘭堂心裡對于殺了中原中也或者把他帶回法國的念頭也忽然沒那麼強烈了。
男人癱坐在沙發上,忽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他是法國的超越者,他從異能力覺醒就被法國政府培養,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沒有身份,無所事事。
他大可以現在動手,艾斯忒亞所說的束縛在他看來并不是問題,蘭堂做任務時遇到過類似的能力,頂着他所說的‘審判’動手,然後帶着中原中也回法國。
然後呢,可保羅已經死了。
他疲憊地合上眼睛,擡手遮住臉上空茫的表情。
“你真的沒事嗎?”一旁被他視作目标的男孩,一臉擔憂地看着他。
那雙眼睛,就像是他第一次見到的保羅一樣,澄澈地如雨後的天空。
保羅變成了風暴,他把自己的教導和保護稱之為控制。
我并沒有想控制他,蘭堂擡眼面無表情地盯着中原中也。
沒有為法國政府訓練,被指揮着做任務的“黑之十二号”,像是個正常人一樣長大,會是他想要的人生嗎。
蘭堂的表情忽然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狂熱,雖然他很快就恢複了平靜,讓在場唯一能看見的中原中也懷疑剛才的那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他難得地對着中原中也露出微笑:“沒事,中也,隻是有點累,麻煩你收拾了,我想回房間休息一會兒。”
“哦,哦好,沒問題,”中原中也愣了一下,不明白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卻敏銳地察覺到蘭堂對自己的态度更好了。
為什麼?
“中也?”
半天沒有接收到任何信息的艾斯忒亞拽了拽他。
“哦沒事,你躺着吧,我收拾一下。”
艾斯忒亞不為所動,還是拽着他不撒手,中原中也想起來他目前是個瞎子+聾子。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複。
歎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氣,中原中也躬身将手輕輕地蓋在那雙暗淡的灰藍色眼睛上。
長而翹的睫毛在他手心劃了幾下後停住。
艾斯忒亞懂了他的意思,擡手比了個好的手勢,果斷閉上眼休息。
終于把病患們都安頓好後,中原中也看着眼前的一片廢墟。
昏暗的黃昏下是他壘好的石塊和破損的家具,另一邊屋頂還□□着,但他甚至能通過破了一角的門看到蘭堂躺在床上。
中也:其實這根本也沒有再整理的必要吧,幹脆都跟他回擂缽街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