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庭比姜照想得要遠,等她被關進牢房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這次姜照終于穿上了寫着【囚】而非【死】字的衣服。
“比那時幹淨多了。”姜照坐在像是剛鋪好的床上,想着要是今天送來的是馊飯就餓一頓。
但出乎姜照意料的是,獄卒送來的飯堪比她要執行死刑的前一夜。
姜照忍不住嘀咕:“該不會這一切都是場夢,我醒來後發現現在其實是執行死刑的前一天吧。”
“不合您的胃口嗎?”獄卒聲音憨厚,似乎怕惹了姜照不高興。
“你們對犯人都這麼好的嗎?”姜照恢複了點力氣,運轉靈力試探出食物沒有毒性,這才吃了幾口。
味道還算可以。
“哪能啊,我平常都吃不了這麼好。”獄卒東張西望了一下,見外面看守的人沒有注意到裡面,這才坐下說,“這不是怕萬一您有機會出去,回頭報複對您不好的獄卒嗎?”
“您看啊,行刑台那邊想您死,緝拿部那邊要您活,我們審判台夾在中間,放了你怕得罪那邊,拷問你怕得罪這邊,隻能先好吃好喝供着了。”
“您有什麼不滿的随時跟我小金講,我一個人在外打拼也不容易。”
“放心吧,”姜照喝了口湯,感覺胃裡暖了些才繼續說,“聽你的話,你離家很遠啊,怎麼不在家附近找個生計,也能常看見父母。”
“我母親生我的時候難産死了,父親自此憂思甚重,沒多久也随他去了。同鄉人說是我克死的父母,還有嘲笑我名字不好聽的,我這就背井離鄉來到這了。”小金本來就是被派來陪姜照解悶的,一說起話就停不下來。
“哪有什麼克不克的,這也不能怪你。”姜照聽着感覺沉重,索性問,“那你叫什麼?什麼名字值得他們這麼笑你?”
“金茉莉,他們都說我一大老爺們取這名字怪異,總取笑我,說我是個娘娘腔。”金茉莉自己也說不清這個名字怎麼樣,也沒想過改個新的名字,“我娘懷我的時候,我爹總是買茉莉回來,久了我娘就說生個孩子就叫茉莉好了。”
“她也沒想到我是個男孩,我娘死後我爹就還是叫我茉莉。為了紀念我娘,我又随了她姓金,所以叫金茉莉。”
“唯一記着我娘的爹死了,隻有我一直叫金茉莉,才能提醒我記着爹娘。”
平常沒人會聽金茉莉講這些,所以姜照安靜地聆聽時,他幹脆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末了怕姜照覺得沒意思,又問她明天想吃些什麼。
“多來點肉吧,怪餓的。”姜照每每請神都覺得體力消耗極大,“不過我覺着你這名字很好。”
“名字本沒有性别之分,隻有帶着偏見的人會曲解名字的原本含義。”
“至少于你,于你爹娘,茉莉都寄托着他們的愛。”
其他人的看法是最不重要的。
一連幾天,給姜照送飯的都是金茉莉。他們偶爾聊聊姜照是怎麼劈山的,偶爾聊聊金茉莉想升職之後跟喜歡的姑娘告白,再一起養條狗買個院子。
直到姜照都快忘了自己其實是在牢裡,等金茉莉滿頭大汗急急忙忙地跑進來時,姜照還吃着剛摘的水果。
“不好了,行刑台那邊要判你死刑。”
“我原本就是死刑犯。”姜照想着又得換件死囚的衣服,還挺麻煩。
“不是,這次是司長親自主持,你就是插翅也難飛啊。”金茉莉覺得姜照和别人不同,能鬧心聽完他的故事,會給他未來的建議,還教了他些修煉的方法。
在其他人眼裡,金茉莉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獄卒。
姜照頓了幾秒,又以原來的速度接着吃果子。
她沒等到審判庭放了她。
也沒等到浮丘秋水。
或許是因為關她的地方下了禁制,她無法進入識海,更别說找個蓮池聯系沉香了。
又是死局,一如她剛在山牢裡醒來的那天。
“小金,小金!”
比金茉莉高一階的獄卒慢又叫走了金茉莉:“你有時候就是性子太急,上面的事啊,三天兩頭一變,你再多等會就不用我親自來跑一趟了。”
“死刑暫時不執行了。”
“有個叫元未明的,說他當時就在山牢裡,他親眼看見了,姜照沒劈山,劈山的罪名不成立,她也就不用執行死刑了。”
“為了驗證他說的是真是假,司長要對他用搜魂術,可有他受的喽。”
金茉莉不知道搜魂術怎麼發動,也不知道元未明是誰,隻聽進去了一句話:“那現在能放了姜照了?”
“搜魂那天她還得來,要真是她劈的山,當場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