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喬妹留給她的那封信裡,除了讓她不要去找她,好好生活外,還交代了其他東西。
她說,要好好保護包裡的那塊石頭,要随身攜帶,不可丢棄,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雖然江映也不明白,一塊石頭而已,究竟有什麼重要的。
不過既然喬妹說石頭重要,那它就重要,所以她一直背着包,從不讓石頭離身,就連睡覺也要抱着它。
她未曾告訴過任何人那塊石頭的存在。
隻是偶爾注意到遊星貪婪的眼神黏在他的背包上,江映對這樣的眼神很熟悉,遊星抱着黃金石說那是黃金就曾露出過這樣的眼神。
她愈發在意包裡的那塊石頭了,是很珍貴的東西,不是普通的石頭。
可究竟是什麼呢,她說不明白,道不清楚,隻有一個念頭。
無論石頭普不普通,它是喬妹留給她的東西,這就足夠了,江映極為小氣地不肯跟任何人分享。
秘密,關于喬妹的秘密她會藏好。
然而黃金石像是有吸力一般,将那塊石頭從包裡吸了出來,兩塊石頭黏在一起,江映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正如她在最開始就忽略了喬妹的本意。
去做個普通人,去好好生活,不要成為能力者,也不要來找我。
那樣的話,應該不會碰到黃金石吧,應該不會産生不良反應吧,未做完的實驗,未完全測試的契合反應,未寫下的隐語。
江喬坐在實驗室裡,提起筆又落下。
她假設了兩種情況。
第一種,若是姐姐沒有醒來,自己又被抓了,這封信注定公之于衆,所以有些東西不能寫得太明白。
第二種,若是姐姐如約醒來,自己還是被抓了,這封信會被她拿到手,要用最少的字數讓她明白發生的一切。
黃金石,關于黃金石。
江喬久久不能下筆,她無法假設發生第一種情況後終末地會走向怎樣的未來,最終她隐去了黃金石的部分。
如果姐姐能夠聽她的話,自然是極好的。
可姐姐的脾性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嗎,江喬失笑般地要重新寫一封信,至少也該反着說啊。
這可真是令人苦惱。
江喬坐于桌前,還沒來得及拿出下一張信封,電話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蹲了兩秒才接通,研究室的助理告訴她總指揮命令江喬研究員立刻返回基地。
不可避免的,江喬的心沉到了谷底,預料到最壞的結果,她歎來口氣,最終将“不要來找我”幾個字劃掉了,塞到了包裡。
這樣的話,姐姐應該能夠明白吧。
何況黃金石也不是普通人能夠接觸到的。
可惜江映沒有讀懂江喬的隐喻,她隻知道,作為姐姐,一定要保護妹妹才行。
然而現在喬妹下落不明,江映沒有哪一天睡好過,她被幼時的噩夢折磨,沾滿血的水果刀,淌血的手腕,禁閉的雙眼,還有救護車的鳴笛聲。
江映無法忘記。
“江映!”
她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然而她沒能回頭。
她看見那蔚藍色的心形石頭上竟然出現一絲裂縫,随着與黃金石接觸,裂縫變得越來越大,鐵鍊勉強維持着石頭的形狀,讓其不至于四分五裂。
“江映!”她又聽見了,她感覺心髒發緊,發疼,好疼,好難受!
别喊了,别喊了!
江映捂住腦袋,眼前一片猩紅,她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此時多麼狼狽。
血色的視線裡,遊星朝她沖來,從沒見過他那樣慌張的表情,好像天塌了似的。
江映忽然想笑,想對他說,沒事,天塌了也沒事,有她同餘禾頂着呢。
遊星忍不住帶上泣音,他向來膽小,作為尋寶家,膽小和冒險似乎不能同時存在。
可他的心裡此時确實無可遏制地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江映的嘴裡在冒血,眼睛和鼻子也在冒血,就連耳朵都在往外冒血,血,血,哪裡都是血,一個人怎麼可能流出這麼多血。
他想要去扶住她,卻被兩塊石頭散發出來的光芒彈開,他沒辦法進入江映所在的區域。
“怎麼辦,怎麼辦……”
遊星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喚出求命劍,直覺告訴他,要将那兩塊石頭分開,要快,絕不能讓它們繼續黏在一起,絕不能讓那塊心形石頭繼續崩裂下去。
他開始産生無止境的自責情緒。
都怪他,要是他沒有把黃金石拿出來,也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情。
“江映,撐住啊!”遊星舉起劍砍向那光芒。
“你要是想讓她死,盡管動手砍吧。”懶洋洋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遊星轉過頭。
……
江映醒來的時候,正躺在大樹下,遊星舉着片葉子給她扇風,遠處是大片連根拔起的荊棘,看來還在這個世界裡。
她的身上纏滿了繃帶,凡是露出來的肌膚,皆被繃帶包得嚴嚴實實。
隻露出眼睛和嘴巴。
“你醒了,熱嗎?”遊星湊上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