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江映專注地凝望着着白,嘴皮動了動:“我覺得有趣極了,一切。”
她說出了與白相反的答案。
“為什麼?”
白停止了眨眼,一動不動地将視線放在星辰落幕之上,他試圖從中獲得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江映沒有回答,微微錯開他的眼神,更加燦爛的陽光為她的眼底打上暖意,周身都暖洋洋的。
于是那雙眼睛恍若抹上高光,星星點點,澄澈透亮,更像夜間微辰,照亮前行的路。
“我認識一個人,你和他長得很像,他會做很好吃的飯,那些美味的飯菜,會讓人很開心,他以前會教我英語單詞,說到英語單詞,其實我有段時間沒背了,诶英語這東西,我果然上輩子還是跟它有仇……”
白靜靜地聽着。
“我有個很喜歡吃零食的朋友,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我很想見她,有個很喜歡打遊戲的朋友,我們約定了要通關遊戲,最近還認識個喜歡尋寶的朋友,貪财和善良并不沖突,與他們待在一起,我感到很愉快……”
“對了,我還有個超級可愛的妹妹,我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是她的功勞,如果你見到她,就會知道她是多麼優秀的一個人了……”
“無數個瞬間,我都感到有趣。”
“遊戲,世界,能力,職業,挑戰,我都通通接受,我還很年輕,不是嗎?”
江映的臉上含着笑意。
白皺了皺眉:“你覺得這些很有趣嗎,我不太會做飯,不喜歡打遊戲,對食物沒有什麼高需求,金銀财寶于我而言宛如廢鐵,我痛恨孤獨,讨厭無趣的一切。”
“總會存在有趣的東西。”江映告訴他。
“在某個角落,在某次晨曦,在某片花朵,某陣清風……”
白站起身,單邊耳墜搖搖晃晃,發出清脆的聲音,他還是不太理解,可他願意嘗試。
他不缺時間。
“那我就去找找,你口中那些有趣的東西,究竟多麼有趣,才能獲得活下去的動力。”
白離開了。
溫暖的陽光重新覆蓋江映,她沒有閉上眼睛。
直到太陽将她的眼睛刺得生疼,流出生理性的眼淚,她才緩緩呢喃:“同類麼,把同類看得很重呢……”
正如人是群居動物,煞也是。
他們聚在一起,有着森嚴的管理制度和等級制度,弱者受強者調遣,進化是唯一且崇高的追求。
江映伸了個懶腰,重新用雙手枕着後腦勺,眯了眯眼睛:“進化啊……”
為什麼那般渴求進化,進化的盡頭又是什麼,她不由得開始産生這般思考。
午後的陽光顯得有些灼人,沒有幾個人頂着大太陽在外面奔走,江映躺着的大草坪距離黑石鎮不遠,也不怎麼近。
這是默默鳥發現的好地方。
難得這樣的空閑時間,江映在草坪上躺了很久,她的眼皮愈來愈沉重。
“呐,默默鳥,你平時都不睡覺,不困嗎?”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默默鳥驕傲地仰起頭。
江映:“啊啊,真犯規啊,一天不睡我就犯困,一頓不吃我就餓吃飯和睡覺是人生的頭等大事诶。”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呢,好像終于可以喘口氣了,發生了太多事情,也許我需要時間理一理……”
江映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到平穩的呼吸聲響起。
她的眉頭仍舊皺着,嘴唇微張,陷入了噩夢,這已經是常态了,她的喉管上下滑動,嘴間低聲溢出兩個簡單的字。
“喬妹……”
喬妹。
你究竟在哪裡,你還好嗎,你有沒有好好吃飯,你今天有開心一點嗎,對不起,我很快就會找到你。
我太慢了,我耽誤了太多時間,我還是太弱了,我是不是很沒用,我太自大了,我付出的太少了。
喬妹。
默默鳥将柔軟的頭貼近她的心髒,聽“咚咚咚”的聲音,急促的,不安穩的,恐懼的。
默默鳥又蹭了蹭江映的下巴,一個個淺黑色的泡泡從她的身體裡鑽了出來,那裡面演繹着各種各樣的場景,無一例外全部是噩夢。
也許江映醒來後會忘記那些夢,但此時此刻,她正因這些夢而痛苦。
默默鳥沉默地張開翅膀,抱住江映的臉頰,淡藍色的光芒自它身上散開,穿透淺黑色的泡泡,從而将那些泡泡染成了白色、藍色、粉色、綠色……
在江映額頭正中央上方,有一個藍白相間的泡泡,那裡面什麼場景都沒有演繹,隻是盛放着一張夢幻的淡藍色卡牌。
D卡牌,dream。
做個好夢。
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