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郁蒼怔怔的看着少年郎,眼中閃過一絲悲寂,“楊一慈……”
少年郎俯身拉近兩人的距離,指尖用上幾分力壓着蔺郁蒼的唇,輕輕笑道:“流光,你受傷了嗎?”
被褥從少年郎身上滑落,絲絲涼意如蝕骨一般染上身。
蔺郁蒼隻覺得這句話熟悉又陌生,不由得腦中一陣恍惚,“沒有——”我沒有受傷。
“時少卿,我好難受啊。”少年郎俯身将額頭搭在蔺郁蒼肩上,“我想睡覺。”
溫熱的鼻息灑在頸間,蔺郁蒼的身子又僵住了。
蔺郁蒼垂眸,擡手輕輕環住少年郎勁瘦的腰。下一秒他感受到一隻手摸上自己的心口,片刻又有勾着自己的後頸,帶着絲絲涼意。然後,他聽到了少年郎的聲音。
“流光,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蔺郁蒼呼吸亂了,他聽到少年郎輕輕笑了一聲。
“時少卿,許久未見,我還有點……挺想你的。”
蔺郁蒼環着少年郎的腰的那隻手用了幾分力,自己死後成為蔺郁蒼,那眼前的少年郎呢?他也和自己一樣嗎?蔺郁蒼閉上眼,無措的發現自己不敢去猜事實是否如自己想的一般,“你到底是柳欲,還是殷慈……”
蔺郁蒼吞下未說出口的話,選擇靜靜的等待着,他還是想聽少年郎親口承認自己是誰,無論是謊言,還是真相……
“公子,我帶郎中回——”門被人疾速打開,下一秒又被人疾速關上,“公子抱歉!我不知道你和柳公子在——我這就出去!”
蔺郁蒼僵硬的回頭看着被關上的門,思緒回到大腦,輕輕拍了拍柳欲,見人沒有動靜,知人已經睡着了。扶着人躺下蓋好被褥後站起,轉身走過去打開門。
南旻見門一開,慌忙上前就解釋道:“公子,方才我不是有意的,我——”
蔺郁蒼視線越過南旻落到郎中身上,退開半步道:“有勞了。”
“哎,前幾日出診回來就遇到死人的事,今日應該不會了吧。”郎中小聲說完,就進入屋中。
蔺郁蒼卻是眸光一閃,強行将所以思緒拉回來,“南旻,你是在啟月街附近請來的郎中?”
南旻愣了一下,“對啊,合樂的郎中大多都在啟月街附近。公子你沒注意嗎?我們住的離啟月街倒也不算遠,不然我也不會這麼快把郎中請來。”
說到最後一句,南旻為自己的速度很快而羞澀一笑。
蔺郁蒼淡淡看了他一眼,轉身回屋看向正為柳欲把脈的郎中。
很快,郎中收回手出聲,“小公子感染風寒,在下待會寫下一副藥方,公子可讓書童随在下回藥堂取藥。若是公子擔心小公子,在下這有一顆藥丸,公子可先給小公子服下緩解一下高燒。”
蔺郁蒼作揖道:“多謝郎中。”
*
待南旻将要煎好端來放在幾案上,蔺郁蒼剛要揮手讓人回去休息,就見南旻一臉欲言又止。
蔺郁蒼道:“有話直言,不用憋着。”
南旻臉色幾番轉變,小聲道:“公子,現在你和柳公子是……不對,算什麼關系啊?”
蔺郁蒼指尖微顫,瞥了眼南旻道:“你越界了。”
“我看越界的不是我,而是你。說要退婚的人是公子你,現在對人家好的也是……”南旻被蔺郁蒼瞪了一眼,連忙止住剩下的話。
蔺郁蒼看着早已睡着的柳欲,伸手狠心将人喚醒。
柳欲沒控制力道的拍了一下蔺郁蒼的手,迷糊道:“别吵我,我要睡覺……”
蔺郁蒼坐下,将柳欲扶起靠着自己溫聲道:“少卿,先喝了藥再說,不然會更難受的。”
柳欲掀開一絲眼皮,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好半天才問:“有糖嗎?
糖?蔺郁蒼眉心一跳,别的沒忘,就忘了這個,看來日後要随時備在身上了。蔺郁蒼看向南旻,眼神詢問有沒有。
南旻思考半天,用氣音道:“有果脯,可以嗎?”
蔺郁蒼眼神示意趕緊去拿,見南旻快步離開,蔺郁蒼看向眼含清澈與期待盯着自己的柳欲,心中閃過心虛,輕聲哄道:“有糖的,南旻已經去拿了,我們先把要喝了好嗎?”
腦子處在迷糊階段的柳欲未加思考,隻是聽到有糖眼睛就亮了幾分,“好哎!”
蔺郁蒼微微松了一口氣,端起藥輕抿一口,感受到已是溫熱,剛要遞給柳欲,就被人一把搶過。移過目光看去,藥已被柳欲一口喝完……
柳欲伸出一隻手,另一隻手将碗塞回蔺郁蒼手上,“糖呢?”
蔺郁蒼垂眸不答,擡手以袖緩慢擦去柳欲唇角的藥漬。
柳欲用指尖戳了戳蔺郁蒼的胳膊,見人不理會,又戳了一下。片刻後,柳欲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是沒糖……
蔺郁蒼見已擦幹淨,剛要收回手,就被人用力的推了站起後退幾步。擡眸一看,柳欲一臉氣鼓鼓。
“沒糖……騙我喝藥……騙子!”
“我沒有……”蔺郁蒼幹巴巴的說完,就見柳欲已裹着被褥背對着自己躺下,還用被子把自己的頭悶着,剛要上前勸别悶着頭,就聽到柳欲開口了。
“騙子!離我遠點!”
蔺郁蒼心中一梗,差點直呼自己冤枉。想到說是去找果脯找到現在的南旻,心中來氣了。
“少卿别氣,我這就去給你找糖!”蔺郁蒼說罷,轉身就往外沖,“南!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