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面對陛下,您就已經做的很好。”餘默道,“您明白,這其實沒什麼可怕的。”
雲珂聽着餘默的寬慰,沒有再開口。他沒說餘默的話是對是錯,隻安靜地思考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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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歸來,時意和蘭音也都忍不住有些焦急,但她們深知,如今的她們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等着雲珏為她們帶回或好或壞的消息。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直到明月逐漸行至西邊,一點熹微的天光驅散了無盡的黑夜,才有人駕馬回來。
時意與一衆侍衛婢女一同守在王府的門前,此時聽到動靜,大家才紛紛向聲源處張望,努力想要第一時間得到想要的結果。
迎面而來的,是滿身血污的顧停雲,而在他的身後,似乎還坐着另一個人。
幾乎是所有人都已然認出來,那是雲珏。
他以往那淡然的雙眸此刻微阖,身上與顧停雲一樣沾滿血污,衆人一時也分辨不清,那究竟是敵人的鮮血還是他的。
王府中的一衆人更是驚訝異常,因為在他們的記憶當中,似乎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麼狼狽的雲珏。
而就在衆人正愣神之際,顧停雲已經駕馬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不需要顧停雲開口提醒,雲珏就已經率先睜開了眼睛,見到他似乎并沒有什麼大礙之後,衆人這才緩緩松了口氣。
在衆人的潛意識裡,雲珏是無所不能的,所以隻要雲珏沒事,那麼一切就還有轉圜的原地。
可就在下一刻,顧停雲卻沉着聲音吩咐衆人,趕緊去找來醫師。這句話無疑不是在昭示着什麼,衆人原本剛剛松下來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蘭音雖然也擔憂雲珏的傷勢,但她也知道此時不該繼續停留在原地,當即就轉身去叫醫師了。
雲珏目光在人群裡環視一圈,迎着衆人擔憂的視線,緩緩開口道:“隻是一些小傷而已,大家不必擔心,都散了吧。”
有雲珏的這句保證,衆人自然是相信雲珏的,加上有雲珏的命令在,他們自然不會繼續留在這裡。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了,雲珏的視線才落到那一直沒有動作的人身上,他的目光中帶着些複雜的情緒,片刻後才輕聲道:“姑娘。”
時意站在原地,擡頭仰望着雲珏,這樣近的距離,她能一眼望到雲珏的眼底。這樣仰望的視角,令時意不禁有些怅然,因為她好像一直都在仰望着眼前的這個人,即使他站在自己的身前,那油然而生的距離感,也始終橫亘在他們的面前。
直到雲珏有了動作,時意才倏然回過神來,她故作平靜地伸手想要去扶雲珏,結果下一秒卻見雲珏一個踉跄,差點摔到地上。
時意吓了一大跳,忙要去接住倒下的人,卻被連帶着一同拉着跪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時意有些緊張地想要去确認雲珏的狀況,結果卻被雲珏制止了動作。
就在時意想要擡眼去看雲珏時,下一秒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指覆住了眼眸。
時意怔了怔,剛想要開口詢問,結果就聽到耳邊忽地傳來一聲歎息。
時意一時有些發愣,也忘了要開口。
随後,她便聽到雲珏在她耳邊道:“抱歉,讓姑娘看到了我狼狽的一面。”
“……”時意聞言,眼睫微顫,下一刻她垂下眼眸,低聲似是呢喃道,“沒有,我什麼也沒有看到……”
耳邊似是傳來一聲輕笑,轉瞬即逝,讓時意忍不住懷疑,那究竟是不是她的錯覺。
顧停雲不知何時已經離去,在這片夜幕之下,仿佛就隻有他們兩人,彼此無聲地相對而坐。哪怕此刻時意無法看清眼前之人的容顔神情,可她依舊覺得,這一刻的他們是彼此靠近的。
不知過去多久,雲珏放開了手,又恢複了往日的淡然神情,就好像先前的那一點動容,都與他無關一樣。
在他的示意下,兩人一同回到了府中,而醫師也早與其他一衆人都等在了那裡。此時見到雲珏回來,他們便趕忙替雲珏檢查着傷勢。
好在雲珏的傷并不算太過嚴重,醫師替雲珏包紮好傷口,又配了一副藥方後,接着便離開了,将空間留給了王府内的其餘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