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嫣怒氣沖沖地回去,朝露不知所以,又聽女郎問:“我身上有香味嗎?”
朝露搖頭:“沒有啊。”
長孫嫣紅着臉:“你湊近點聞。”
朝露湊過去,使勁聞了聞:“是有點香味兒,應該是之前熏衣服的香氣留在上面了。”
長孫嫣見她這麼費勁才聞到,不知道那李二郎是怎麼聞着的,更加羞惱:“狗鼻子似的。”
“誰?”朝露問。
“沒誰。”
晚上,長孫嫣做了一個夢,夢裡,言笑晏晏的少年郎為她打下一隻雀兒,送到她面前,他生的高大英俊,談吐文雅,應是個少女夢中的情郎:“以後咱們有了孩子,男孩叫青雀,女孩叫雉奴,怎麼樣?”
她登時驚醒,以手捶床,這個惱人的李二郎,夢裡也要來羞她!
待再要睡下時,卻覺得小腹一陣墜痛,忙喚人來:“朝露,我肚子痛!”
朝露是自小服侍她的丫鬟,比她長兩歲,知道的事情也比她多些,過來看過,便知道女郎是來葵水了,忙去喚了高夫人來。
母親将她摟在懷裡,溫柔的手在她的小腹摩挲,又絮絮叨叨得跟她講行經後的注意事項,她不在那麼疼了,在母親溫暖的懷裡昏昏欲睡。
臨睡前,她聽到母親愛憐的話:“嫣兒,你可以嫁人了。”
嫁人,嫁給誰?嫁給那個滿嘴胡言的少年,給他生兩隻鳥嗎?
唔,也不是不行。
她又睡去了。
李世民在家等了好幾日,沒有等來高家退婚的書信,總算放了心,又圍着母親轉:“阿娘,今年的節禮給高家送去了嗎?”
有婚約的人家,逢年過節是要互送節禮的,隻是未正式定親前,送的并不重,隻是些茶果點心什麼的。
窦夫人覺得奇怪:“年下不是早送過了嗎?這不年不節的,送節禮做什麼?”
李世民含糊道:“再送一次呗,多送點!”
窦夫人就明白了:“想娶媳婦了是吧?”
見兒子紅着臉不說話,她算了算:“長孫家那小女郎比你小兩歲,今年也十二了,确實要上門提一提了。”
說罷,她命人備了禮物,挑了個日子,便下帖子往高家去了。
高夫人正在家中織布,得了拜帖忙出門相迎,下人要請女郎來,她沒有準許。
及窦夫人上門,送上禮物,果然提及婚事,高夫人笑道:“常聽兄長誇贊,貴府二公子神武不凡,非常人也,我亦盼早得此佳婿。隻是夫人也知道,我早年喪夫,膝下隻一對兒女,我的長子無忌,最是頑皮淘氣,我不做指望,隻這個小女兒,乖巧可人,最貼我心,我實在舍不得她,還請夫人容我留一留她。”
窦夫人不意外,也不失望,隻是說起這話,也想起自己去年出嫁的女兒:“不瞞夫人說,我有四個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小字秀甯,雖是女兒,卻比她的兄弟們都要強,她出嫁時,我也是萬般不舍,女兒離母,如骨肉離心一般,實在難熬。”
兩人互道了一番女兒經,高夫人也給窦夫人送上禮物帶走,親自将窦夫人送出去。
出去時,路過長孫嫣的閨房,見她站在窗前練字,窦夫人不禁感歎:“令千金真賢媛也。”
高夫人心中得意,不忘謙虛:“前兩日她哥哥為她尋來一副名姬帖,正練着呢,連飯都不吃了。”
李世民在家裡抓耳撓腮了半日,好容易熬到母親回來,正要迎上去問,卻被管家先行一步,遞上從河東老家送來的信件,窦夫人自然先去看信,沒工夫搭理兒子。
他就去問母親身邊的绛雲:“高家可答應了?”
绛雲搖頭:“高夫人說舍不得女兒,沒有許婚。”
李世民心裡一緊,果然是他孟浪冒犯了人家女兒,現在高家不願意嫁女兒給他了!
他本來就身體不好,這一下氣血上湧,頭痛起來,眼前一片模糊。
好在绛雲還算機靈,見二公子這樣,便知是舊疾犯了,立刻喊人,窦夫人立馬請了府中備的大夫來,紮針施藥揉心口,好一陣忙亂。
也是他這幾年習武健身有點成效,到底也沒有怎麼樣,隻是在床上躺了幾日,飯吃不進水喝不下,日日唉聲歎氣。
窦瑾不知道兒子這是又抽的什麼瘋,問他也不說,就問绛雲,绛雲回憶了下:“我隻說高夫人沒有許婚,公子就犯病了。”
這下她更摸不着頭腦,還是李淵推己及人:“他可能怕高家退婚,他讨不到娘子,要打光棍了。”
作為一個年少喪父,親媽又是十裡八鄉知名惡婆婆兼皇後親妹妹的男人,李淵确實經曆過這樣一個尴尬的時期。
得虧是他箭術好,窦家又在搞比武招親,他兩箭射中了門上孔雀的兩隻眼睛,得了窦家另眼相待,才叫他讨上了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