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大哥提及大嫂,李世民忙問:“有消息了嗎?”
李建成就又歎了口氣:“說是都被陰世師壓去長安了。”
見大哥神色郁郁,李世民忙安慰道:“大嫂是女子,承佑又不滿十歲,想來應該是被沒入掖庭做苦役了,等咱們進了長安,把大嫂她們接出來就是了。”
李建成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他愁的不是這個:“隻怕你大嫂要生我的氣了。”
那不是肯定的麼,李世民腹诽,他知道大哥這麼說想讓自己安慰他,可這也安慰不出來呀。
他正在憋詞兒,好在有屬官來禀事,把李建成叫走了,臨走前,他看着遠處的中年男人,嫌棄的對弟弟說:“趕緊趕走吧,不夠添亂的。”
這年頭中年失意的落魄士族一抓一大把,能有什麼用。
李世民不這麼認為,他昨晚上跟這位房先生聊了一宿,深覺投契,他認為此人有經世之才,所以今天一大早就趕來見父親,想讓阿耶給他封個官做,結果就這麼不趕巧。
他摸摸頭,不知道怎麼跟房玄齡解釋,走到跟前,發現他還在沖自己笑,更發愁了。
李世民撓頭:“那個啥,對不住啊。”
“怎麼了?”
“幫不上你的忙。”
“什麼忙?”
“引薦你啊。”
“為什麼要引薦我?”
房玄齡老神在在:“我是不知道,二公子為什麼要帶我來此地。”
“房某隻知道,我是來投奔二公子李世民的,與唐公不相幹,也與大公子不相幹。”
房玄齡拱手,一臉正氣:“房某願以二公子為主,輔佐公子成就大業。”
李世民一愣,自謀劃起兵以來,遠近相投,諸如裴寂和劉文靜,要麼是父親的好友,要麼的父親的手下,都是奔着父親而來,就連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長孫順德,也是更巴結父親一些。
且自從大哥來了,下屬們總是下意識忽視他,向大他九歲的大哥禀報事情。
這當然是人之常情,但他心裡總是有些不痛快。
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心腹,不遠萬裡投奔而來的内兄長孫無忌,但多少是因為姻親的緣故。
這是第一個,不因為他的父親,也不因為姻親,而主動投奔他的謀士。
他當即感動的一塌糊塗,拍着房玄齡的肩膀承諾:“你放心,以後就我罩你了!”
從今日起,李世民,長孫無忌,房玄齡的草台班子正式成立。
很多年後,皇帝和他的宰相一起追憶似水年華,不由感歎:“你說當年你眼光怎麼這麼好,一下子就選中我了!”
房喬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吐了實話:“當年我看你爹和你大哥都不願意搭理我,就你比較好忽悠,就選你了。”
中年男性求職不易啊。
皇帝頓時碎掉。
長孫無忌笑倒在地。
鄠縣司竹園内,侍女們正拍手稱贊:“好俊俏的郎君。”
但見一位年輕的公子,面如冠玉,着白袍,戴銀冠,踏錦靴,氣度不凡。
此人正是李淵與發妻窦夫人的女兒李秀甯,她女扮男裝自稱李三公子,變賣家産,赈濟災民,在此地招兵買馬,發展勢力。
李淵起兵之後,隋朝官兵就開始搜捕李淵的同族人,他的從弟李神通逃亡到鄠縣山區南部,與長安大俠史萬寶、河東人裴勣、柳崇禮等人起兵響應李淵,他的女婿段綸在藍田起兵,也征集了衆萬餘人。
李秀甯也有心壯大實力,接應父親的義軍。
彼時長安城外最大的一隻義軍,由胡商何潘仁率領,她就派了派家僮馬三寶前去遊說何潘仁歸降,那何潘仁聽說是唐公李淵的兒子,有歸降之心,但也提出了條件,要見見這位李三公子。
因此李秀甯今天更換男裝,提槍上馬,前往司竹園與何潘仁會面。
何潘仁本是長安城内的一個大胡商,隻因錢财貨物被隋朝軍隊拉走充公,投告無門,這才攜裹了一群胡商舉起大旗造反,手下兵士共有三萬人,雖然多是土匪之流,但也曾經擊退過隋軍,兵力不弱,和隻有幾百兵力的李秀甯比,更是強上不少。
因此他很有些傲氣,上下打量了下這位李三郎,見他面容白淨,身量瘦弱,便有些看不起:“人說唐公之子如何厲害,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李三郎毫不氣弱,輕蔑道:“人說何總管如何厲害,看來也不過如此,大禍臨頭竟也不知。”
何潘仁大怒:“黃口小兒,信口雌黃!”
“何總管打退了兩次隋軍,便以為天下無敵了,我叔父李神通已經起兵鄠縣,不日将與我合并兵,屆時你便是甕中之鼈,難道不是大禍臨頭了麼?”
她這樣一說,何潘仁也醒過味兒來了,臉色一片青白,隻是還有些下不來面子。
李秀甯一見就知道有戲,勸道:“自然了,如果我們兵合一處,隻為了對付你,這不是叫隋軍有了可乘之機了麼?這也并不是我們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