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潘仁見她變了口風,連忙道:“咱們的敵人都是隋軍,不要自相殘殺,若是李公子願意依附我,我也很歡迎。”
“嗤,”李秀甯不禁笑出了聲,身後的馬三寶也笑:“何總管還在夢裡吧,你可知我家李公子的父親,唐國公李淵已經渡過黃河,入主長春宮,大哥李建成已經駐軍潼關,二哥李世民已經掃平渭北,這附近的義軍,都已經向我家公子投了降書,你何德何能,叫我家公子依附于你?”
李秀甯作勢欲走:“本來想着何總管一介枭雄,必能得父親信重,今日看來,也不堪用了。”
這下子何潘仁急了,總算是肯示弱:“李公子,午時我吃了些酒,都是醉話,李公子不要介意,你我若合兵,自然是要以李公子為首的。”
拉扯再三,兩方勢力方才談妥,李秀甯也不再客套:“今日何總管歸降于我,便是自己人了,我也不能瞞你。”
她解下發冠,披下如瀑長發,原來竟是一位女公子。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雌雄?
李三娘收編了何潘仁後,又連續收編了李仲文、向善志、丘師利等義軍,勢力大增。
她也不在遮掩性别,以女子之身統帥義軍,軍紀嚴明,令行禁止,朝廷幾次攻打,都被她一一擊敗,率軍勢如破竹,連續攻占了戶縣、周至、武功、始平等地。
屬下無不敬佩,稱之為李娘子,她的軍隊也被稱為娘子軍。
娘子軍威名遠揚,很多人都千裡投奔而來。不久,李三娘的娘子軍就超過七萬人。
當初月下結拜的姐妹三人,已經有一個實現了夢想。
今夜是月圓之夜,月色明亮,長孫嫣在窗前讀書,讀的乏了,就擡頭看看月亮。
高夫人見狀笑她:“又在想你的李二郎了?”
長孫嫣卻搖搖頭:“不知道兩個姐姐都如何了。”
長安牢獄内,鄭明貞緊緊摟着兒子,看着旁邊空蕩蕩的牢房。
那是曾經關押她小叔李智雲的牢房,兩個月前就被提走處斬。
而她懷裡的兒子,因為還有兩個月才滿十歲,免于一死。
但如今也發了兩日高燒了。
她隻要一阖眼,丈夫騎馬遠去的身影就如在眼前:“父親欲舉義旗,我兄弟前去幫忙,一路不便,且留你母子在家裡,好生照顧自己,等我們成事,就回來接你。”
她久居内宅,隻精通内宅管理,對于外面的事一概不知,雖然心中一陣惶惶,但回頭看看兒子,想着公爹和丈夫就算不要自己,也不會不要兒子,又安心下來。
誰知道等來的不是接她的丈夫,而是長安來的官兵。
李淵起兵,皇帝震怒,命長安官員捉拿其親族。
京兆内史衛玄謊稱老病,閉門不出。
京兆郡守陰世師以世荷隋恩,又籓邸之舊,和京兆郡丞骨儀一起,到河西郡捉拿李淵親屬,還挖了李家祖墳。
多大仇啊。
鄭明貞看着鐵窗外的圓月,心如死灰。
九月十五,是承佑的生日。
陰世師站在牢房前,面容陰恻:“真巧,今日是令郎十歲生日,亦是小女九歲生辰,我叫府上廚房多做了碗長壽面,給令郎慶生。”
“明日獄卒就會将他提走處斬。”
他丢下這句話,轉身走了。
今日月圓,李世民和内兄以及新得的謀士房玄齡一起喝了頓大酒,躺在地上看月亮。
“你說嫣兒幹什麼呢?”
“想你呢呗。”長孫無忌打了酒膈。
“诶?我怎麼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你喝傻了,當成中秋了?”
不對,李世民猛地坐起來:“今天是承佑的生日!”
他翻身上馬,一路直奔長安,長孫無忌一路連滾帶爬的追上來:“你瘋了!你就這樣闖去長安,能不能救出你侄子不知道,但你準死裡面,你真讓我妹妹當寡婦啊!”
房玄齡也追上來:“如今唐公大勢已定,隻等入主長安,那陰世師又不傻,不會在這個關節眼上得罪唐公的,想來不過多關幾個月,二公子還是早日幫着唐公打下長安為重!”
兩人連哄帶勸的将李二郎勸了回去。
陰世師自然沒有殺成李承佑,因為他在當天晚上,就死在了母親的懷裡。
鄭明貞悲憤不已,一頭碰死在了監獄牆壁上。
一夕之間母子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