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這小鳥真的這麼獵奇嗎?
林新雨在衆人詫異的眼神中,蹲在一株仙草面前,扯着它的根部,一把便翻起了一片。
“不,仙草——”
驚呼聲回蕩在田野上空,其中藥老六的拖得最長,嚎得最響。
但當他看到被翻起的仙草根部凄慘的景象時,他就像一把毀了握柄的破風箱,隻從喉嚨裡嘶嘶發出幾聲叫喊。
那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蟲子,蠕動着趴滿仙草的根部。
蟲子的每一節都背着個奇異的花紋,像一雙展翅欲飛的手掌,手心嵌着一對又一對圓睜的眼睛。
柳瓷最怕蟲,被這樣的場面吓得連氣也不敢出,就怕驚擾了這些蟲子,爬她一身。
她壓着腳步後退,突然意識到腳下的土地也在仙草田的範疇,一股毛骨悚然的惡寒順着她的腳底闆爬上天靈蓋。
她抖得幾乎站不穩,又不敢讓自己倒在這片滿是蟲子的田野上。
林新雨扶了柳瓷一把,禦劍拖着她飛離了地面半尺,柳瓷吓得蒼白的嘴唇才漸漸有了血色。
幾人盯着那一排邪異的蟲子,屏住呼吸,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但一片黑色的狗影沒有這樣的顧慮,它飛撲過去,一爪扇向了幾隻尚在蠕動的蟲子。
蟲子對突如其來的風聲無知無覺,噗呲一聲,被狗爪碾成了一攤蠕動的汁液,在黑深的土地上跳動着,沒一會就失了生氣。
林新雨皺着眉頭,瞪了一眼膽大包天的狗子,還好狗子沒出什麼事,狗子這一撲,吓得她心髒都要跳出喉嚨。
藥老六瞧着這蟲子好似沒什麼攻擊力,大着膽子放出一絲法術觸碰着汁液,确認這些碎掉的蟲子确實死得不能再死。
而扒着仙草根的蟲子,還在源源不斷吸着仙草的生命力。
“這些蟲子在吸取仙草的生命力,得盡快祛除!”藥老六忍着惡心,把整片仙草田都掉了個個,露出根部一條條蠕動的蟲子來。
站在長劍上的柳瓷握緊了林新雨的手,狠狠吞了一口唾沫,才把快要溢出喉頭的惡心壓下。
莫長生站在長劍幾步之外,面無表情地施展術法,不斷把蟲子從草根打落。
一道又一道快而準的法訣閃着灼眼的白光,把蟲子撕成碎片。
把這些該死的蟲子清理完,她是不是就會離新雨遠一點。
除了柳瓷,大家都動了起來,各自出招對付蟲子。
田野上的蟲群,一片又一片減少。
突然,林新雨毫無征兆地從劍上滑落,直愣愣地就要一頭紮入蟲子堆裡。
莫長生趕忙向前一撲,墊在林新雨的身下,一陣黏糊的碎裂聲響起,被莫長生壓扁的蟲子變成了蠕動的汁液。
莫長生沒來得及關注慘不忍睹的衣裳,扶着林新雨坐了起來,按住她腹部不斷流血的傷口,心疼得難以呼吸。
林新雨靠在莫長生的懷裡,痛得昏死過去。
合歡弟子劍失去了主人法力的支撐,斜斜地向一旁墜了下來,把柳瓷摔得七葷八素,她雙手胡亂揮舞着拍打蟲子,眼睛都不敢睜開。
就在此時,黑壓壓的樹林中竄出一幫殺手,他們身着黑衣,目标明确,奔向昏迷不醒的林新雨!
莫長生快速清理出一片幹淨的地方,把林新雨輕柔地放在地上,扭頭召回狗子,眼神淩厲。
一團火光從迎風漲三尺的狗嘴中噴薄而出,燎得數個殺手滾落在地,把烤得酥脆的蟲子壓得噼啪脆響。
藥老六被兩個殺手追得滿田野逃跑,他醉心研究,空有一身修為卻武力低微,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想給莫長生幫忙都有心無力。
一個蹲在暗處的殺手看到無關人等都被引開,釋放出最強殺招,要讓地上不省人事的林新雨一命歸西。
藥老六在遠處盯着這一幕心驚膽戰,大聲一嚎也不知能不能把林新雨嚎醒。
“新雨!!”
藥老六的聲音像急促拉響的警報。
擋着幾乎全數殺手的莫長生呲目欲裂,一陣陣的藍光在他腳下波瀾而起,某個沉睡的禁制劇烈顫動。
就在那再也壓制不住的能量要掙脫而出時,一把閃着螺钿光輝的琵琶憑空出現,擋在了林新雨的面前。
柳瓷抖着腿,半睜開一隻眼,雙手掐訣,手上還挂着兩條蠕動的蟲。
殺招下,妙音琵琶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
柳瓷向琵琶灌入了全部的法力,硬生生将殺招彈了回去。
幾身脆響,彈回的殺招反噬了自己的主人,殺手渾身的骨頭被震成一節一節,詭異地軟倒在地。
柳瓷噴出一口鮮血,被抽幹真氣的經脈瘋狂叫嚣,她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
不遠處的妙音琵琶光芒黯淡,從正中的妙音鳥螺钿處,開始一寸一寸地斷裂。
琴弦崩裂的聲音尖銳晦澀,像是妙音鳥最後的哀鳴。
琴碎了。
而殺招從出招到結束不過短短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