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着龍巳關,初升的朝陽為銀甲鍍上一層金邊。南宮曌站在城牆上,望着遠處蜿蜒的官道。朔月槍在背後微微顫動,槍纓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她下意識摸了摸掌心,那些黑紋已經褪去,卻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一個永恒的提醒。
"将軍,該出發了。"
副将的聲音将她拉回現實。南宮曌點點頭,轉身時看見段彧鶴和沈臨秋已經站在城樓下。段彧鶴一改往日張揚的紅衣,換上了墨藍色的常服,黑發跟鬓角幾縷白絲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而沈臨秋依舊一襲青衣,隻是腰間多了一枚古樸的銅鏡,鏡面隐約有符文流轉。
"南葵将軍昨夜睡得可好?"段彧鶴笑着問道,眼睛卻看向沈臨秋。
南宮曌冷淡地點頭:"尚可。"
沈臨秋突然開口:"王爺若是關心将士,不如去看看糧草是否裝車完畢。"
段彧鶴不以為意,反而湊近一步:"軍師今日格外關心糧草,莫非是餓了?本王這裡有些蜜餞..."
"不必。"沈臨秋轉身就走,耳尖卻微微泛紅。
南宮曌看着兩人古怪的互動,眉頭微蹙。自從那夜在落雁峽,她就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變化。但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确認。
大軍緩緩啟程,馬蹄聲在官道上回蕩。南宮曌策馬走在隊伍前列,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争執聲。
"你明明知道那銅鏡的來曆!"是段彧鶴壓低的聲音。
"王爺多慮了。"沈臨秋語氣平靜,"不過是尋常法器。"
"尋常?那上面的'青'字也是尋常?"
沈臨秋低聲重重地罵了一句:“有病!”
南宮曌沒有回頭,但握缰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銅鏡?青字?這些零碎的線索在她腦海中盤旋,卻拼湊不出完整的圖案。
入夜後,大軍在青雲驿駐紮。南宮曌獨自在帳中擦拭朔月槍,忽然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将軍,郡主來信。"
侍女遞上一封火漆封緘的信箋。南宮曌拆開一看,裡面隻有寥寥數語:"三日後抵京,備你最愛吃的桂花糕。"字迹工整,卻在結尾處有一道墨痕,像是筆尖停頓太久所緻。
南宮曌指尖撫過那道墨痕,眼前浮現南平郡主寫信時糾結的模樣。她正要收起信紙,忽然發現背面還有一行小字:"近日京中多有議論将軍者,甚煩。"
這是...吃醋了?
南宮曌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但很快又恢複平靜。她将信紙放在燭火上,看着它慢慢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驿站後院的梧桐樹下,段彧鶴正把玩着一枚青銅令牌。令牌正面刻着"奉月"二字,背面卻是一道深深的劍痕。
"你怎麼有這個?"
沈臨秋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段彧鶴沒有回頭,隻是輕笑道:"沈兄深夜尾随本王,莫非是想..."
"那令牌是我派師祖的遺物。"沈臨秋打斷他,"為何會在你手中?"
段彧鶴終于轉身,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深邃:"你終于承認認識他了?"
沈臨秋沉默片刻:"我隻是在古籍上見過描述。"
"是嗎?"段彧鶴突然逼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那古籍有沒有告訴你,他最喜歡在梧桐樹下練劍?有沒有說,他左肩上有一道月牙形的疤?"
沈臨秋瞳孔微縮,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肩。
段彧鶴眼中閃過一絲痛色:"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陣風吹過,梧桐葉沙沙作響。沈臨秋忽然擡手,指尖凝聚一點靈光,輕輕點在段彧鶴眉心非常平靜地說:"我确實不記得。但每次靠近你,這裡..."他按住心口,"就會疼。"
三日後,京城南門。
南平郡主站在百官最前列,指尖不自覺地絞着帕子。自從收到前線捷報,她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那個一身銀甲的少女将軍,如今成了全城熱議的英雄。
"來了!"身旁的侍女小聲提醒。
遠處塵土飛揚,旌旗招展。南宮曌一馬當先,銀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郡主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下意識向前邁了一步,又趕緊退回原位。
"南葵将軍。"當南宮曌下馬行禮時,郡主的聲音有些發顫。
南宮曌擡頭,對上那雙熟悉的眼眸。三個月不見,郡主似乎清減了些,眉間的玉墜也換了新的。她正要開口,忽然被一股淡雅的香氣包圍——郡主竟然當衆抱住了她!
這個擁抱轉瞬即逝。郡主很快退開,臉頰绯紅:"将軍...辛苦了。"她結結巴巴地說,完全沒了往日的從容。
南宮曌怔在原地,鼻間還殘留着郡主身上的桂花香。直到皇帝的笑聲傳來,她才回過神。
慶功宴持續到深夜。南宮曌應付完各路官員的敬酒,獨自走到禦花園透氣。月光下,她看見郡主站在荷花池邊,背影顯得有些孤單。
"郡主。"
南平郡主猛地轉身,手中的團扇掉在地上。南宮曌彎腰撿起,發現扇面上繡的竟是持槍的武将。
"畫得不好..."郡主慌忙解釋,"随手繡的..."
南宮曌将團扇遞還,指尖不經意擦過郡主的手腕:"很像。"
"什麼?"
"扇子上的人。"南宮曌輕聲道,"畫得很像。"
郡主的臉"騰"地紅了。
回府後的日子并不平靜。正如郡主信中所說,京城掀起了一股"南葵将軍熱"。
這日清晨,南宮曌正在校場練槍,管家匆匆跑來:"将軍,又有人送禮物來了!"
南宮曌頭也不回:"按老規矩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