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風比秦諾來時更烈了。
她看一眼溫蘭初這身還算保暖的着裝,提醒她多穿點的念頭止于喉間。
又不是小孩子了,這道理溫蘭初還能不懂嗎,自己也别多此一舉了。
她原以為出門後兩個人就該分道揚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自己卻不知怎麼莫名跟上了溫蘭初左轉的步伐,與她并肩而行。
溫蘭初見她沒有要回酒店的意思,語氣淡淡地開口,似乎隻是随口一問:“你準備去哪?”
秦諾如實回答:“不知道。”
随後她又補充一句,“散會兒步消消食吧,反正今天時間很充裕。”
她其實并不認為自己的時間有多充裕,要知道,今天還有個萬惡的千字長評在等着她去完成,而到現在,它的進度仍為零。
她表面松弛,内心卻緊張祈禱着溫蘭初千萬别主動提起,這種話題微信上用文字聊聊也就得了,沒有必要面對面地聊起。
“秦諾,有個問題想問你。”
走出一段距離後,溫蘭初毫無預兆地再次開了口。
“什麼問題?”秦諾的心瞬間又被提了起來,表情僵硬,看也不看溫蘭初一眼。
“你……”溫蘭初目視秦諾緊緻的側臉線條,二度欲言又止。
秦諾平靜表情下的情緒變了又變,在遲遲未等來溫蘭初的聲音後終于偏頭看向她。
她再次見到溫蘭初在自己面前擰起眉心,面色陰沉,不過她因而也可以笃定,溫蘭初要說的事與千字長評無關。
“我什麼,你倒是說啊?”挑釁般回問一句,第一次時她沒有催促,此刻卻因好奇心被提到最頂端而有意催促起了溫蘭初。
到底溫蘭初要說什麼呢?
溫蘭初忽然将頭轉了過去,秦諾看不見她的表情,也就看不穿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不過……她目光緩緩落于溫蘭初腦後。
溫蘭初這一頭長發倒是烏黑亮麗,她記得自己之前聞到過對方的洗發露清香,是一種淡淡的花果味,很好聞。
眼見溫蘭初發絲随風輕微飄動,秦諾看她發尾一晃一晃的,竟有些俏皮的可愛。
又不知怎麼,其中某一縷竟像是隔空落在了她心尖上,如柔軟的羽毛般輕輕刮蹭,她心中癢絲絲的,想立刻止息,又不知如何讓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此停下。
這感覺讓她覺得特别怪異,内心卻又萌生出一絲極其細微的享受。
享受……的确是享受。
“你那天……為什麼要把鍊接發給我?”
思緒在别處飄飛時,溫蘭初終于轉回頭來重新看向她,方才的糾結猶豫仿佛隻是秦諾的錯覺,她面無表情,十分自然地說着,“你應該有很多選擇吧,為什麼偏偏發給了我?”
什麼鍊接啊?
秦諾第一時間回神,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聽到“鍊接”二字時還不免怔了怔,看着溫蘭初發懵,不知道對方說的究竟是哪個鍊接。
她不記得曾發給過溫蘭初什麼鍊接,難不成是那個劇組的定位?但定位難道不是溫蘭初自己主動來問的嗎?
等一下,鍊接……對了!是遊戲鍊接吧!
秦諾終于反應過來,後知後覺明白了溫蘭初話中的意思。
不過。這個解釋起來就有點困難了……這回輪到她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試探着問溫蘭初一句,“你要聽實話嗎?”
溫蘭初嗯了聲:“實話,你說吧。”
從秦諾這異樣的反應來看,溫蘭初知道不會有什麼好事,這人接下來恐怕又要說一些讓自己不悅的話了。
不過實話總勝過謊言,無論讓她做多少次選擇,她都會堅定選擇讓秦諾說出真心話。
何況類似這些不好聽的話,秦諾過去說得還算少嗎?
“呃……那個……”
盡管這個“實話”是自己提出的,而溫蘭初也沒有猶豫答應下來,結果仍在猶豫的那個人反而還是秦諾自己。
她幾度張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心中盤算着一個問題——是否實話太過于直接,一會兒準得讓溫蘭初不開心了。
得了吧,不開心就不開心喽,她不開心我才開心呢,再者說了,是溫蘭初自己要聽的實話,又不是我揪着她耳朵逼迫她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