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昭已經去睡了。
是他請秦琅幫忙出面的,在他交代完他和江予的事情後,說到江予的态度,秦琅問他想怎麼處理。
季臨昭懦弱地選擇逃避,他的腦子面對江予的時候會飛掉,無法理性思考和行動。
所以他請求秦琅:“如果他回來,舅舅可以幫我勸他走嗎?”
“你确定嗎?”秦琅問,“如果我出面,對他不會有好話。”
季臨昭:(ó﹏ò?)
他能怎麼辦,他真的做不到在江予面前神志清醒意志堅定,隻能拜托舅舅了。
“哥哥他人很好的……”怕舅舅為難江予,季臨昭試圖給江予挽回一點印象分,被秦琅涼涼的眼神一掃,又一次鹌鹑上身,“舅舅看着辦!”
聊完後季臨昭就早早回房了。
他當然睡不着。
輾轉反側難以成眠,數着時間想江予是不是在路上了,是不是到南山了。
門鈴響起的時候耳朵豎得比貓耳朵還靈。
他知道離開哥哥會很難。
可是這也太難了。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反複糾葛和拉扯。
隻能一遍遍對自己說,忍一忍,熬過去就好了,不會總是如此的。
江予好些年沒爬過圍牆了。
看準季臨昭房間位置,觀察好落腳點,确定可行,用力一撐翻過圍牆進入庭院,沿着牆壁踩着凸起的點位攀爬到二樓,扒在窗台上面,手臂鼓起薄薄一層肌肉,有種恰到好處的力量感。
屈起手指在玻璃窗上有規律地輕輕叩響,等一會兒叩一遍,三遍之後,窗簾被打開了。
江予從下往上仰視着他的寶貝,他們一個隐沒在暗影裡,一個在房間的光亮中。
他笑着喊:“昭昭。”
季臨昭狠狠吓了一跳。
沒能多想,趕緊把江予撈了進來。
四目相對,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先狠狠捶了一拳頭出氣。
混蛋哥哥啊!
江予握住了那拳頭,塞在自己兩手手心裡。
“昭昭,你舍不得我,别趕我走好嗎?”
季臨昭氣得發抖。
也不完全是氣得,總之平靜不下來。
手心感覺到的顫抖那麼明顯,江予不忍,語氣溫柔地一條條保證。
“我不碰你。”
“也不逼你說話。”
“讓我待一晚上好嗎?”
“我太累了。”
他把自己說得慘兮兮,身上沾染的青苔石灰,一身風塵,倒成了佐證。
“現在開回去,容易疲勞駕駛,釀成交通事故,明天要上頭條。”
江予眼也不眨地細數不幸的可能。
季臨昭:“……”
完蛋,腦子又飛了。
哥哥為什麼這麼會撒嬌?
啊啊啊!
他找出毛巾衣物給江予去洗漱,好在房間裡有獨立的衛浴,不用出去。
老宅沒有江予的私人物品,給他的隻能是季臨昭的。
睡衣季臨昭喜歡穿寬松尺碼的,江予比他高半個頭,正好合身。
但是内褲就沒辦法……
除非去找秦琅借,他倆身材差不多。
不不不,季臨昭迅速pass這個想法。
還是讓哥哥将就一下吧。
江予挑了挑眉,用眼神表示:他也可以不穿的。
季臨昭狠狠閉了眼,不管了。
沒過多久,帶着濕潤水汽的溫熱軀體在季臨昭旁邊躺下,不寬的床位讓兩個人緊挨在一起。
江予一手枕在腦後,季臨昭背對着他,被子蓋到肩下,露出一小半圓潤的肩頭。
房間裡亮着小夜燈,不是全黑的。
江予呼吸平穩,内心不平穩。
以往他們總是相擁,今天各朝一邊。
如此許久,江予睜着眼,知道季臨昭也沒有睡着。
“昭昭,上個月我回家的時候,你跟我提出結婚,當時我說了再等等。”
他轉過頭看着季臨昭的後腦勺,柔軟的黑發,獨有的氣息,離他隻有一掌寬的距離,他掌心動了動,克制住想覆蓋上去摸一摸的想法。
“你是因為這個生我氣了嗎?”
季臨昭沒說話。
江予承諾了不逼他說話。
江予:“如果是這樣,我可以擁有補救的機會嗎?”
季臨昭不給回應,江予徐徐道來:“我們先領證,然後選日子舉辦一場婚禮。戒指可以向于女士訂制,她一定很樂于幫忙。至于婚禮,可以熱鬧點,也可以隻有我們兩個人,以你的意願為主,你有什麼想法嗎?”
季臨昭沒有想法,對此保持緘默。
江予:“暫時沒想法也沒關系,我找人策劃一下出幾個方案,你看看喜歡哪個,選哪個城市,用什麼形式……或者我們去旅行結婚吧,每天睡在不同城市的星空下……”
“哥哥,不要說了。”季臨昭打斷他的聲音有些冷淡,被被子捂住一半,還有些沉悶,收住了江予的暢想。
“我現在不想結了。”他道。
江予噤聲,不自覺屏住了呼吸,放在被子裡的拳頭攥緊。
好一會兒他柔聲請求道:“昭昭,給我個機會吧,我想和你結婚,我們結婚吧。”江予有些懊惱,他并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這場求婚幹巴巴的,不在他預設的任意場景中,可是今夜的氣氛,讓他深覺自己此刻必須說點什麼。
“哥哥,你不想。”
江予想辯白。
季臨昭:“如果你想了,不會是在今天,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下說這句話。”
江予:“……”
季臨昭是平鋪直叙,不帶任何情緒地說出這句話的。
他忽然轉過身來環抱着江予,腦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耳朵貼着江予的心髒。
江予瞬間受寵若驚,他隻能看到季臨昭的發頂,一手小心地環到他的腰上,感覺到手掌下細瘦的腰肢,暖暖的體溫。
季臨昭歎了口氣:“你提出結婚,隻是想起有這麼件事,你想要我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