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内的溫度還未散去,姜雲禾望着敖景安肩頭結痂的毒瘡,指尖剛觸到那片暗紅,車簾便被驟起的風掀開一角。
雨絲卷着落花撲在她汗濕的頸間,涼意混着羞恥感瞬間席卷全身,她猛地推開敖景安,顫抖着去拽滑落的抹.胸。
“歆歆……”敖景安的聲音裡帶着餍.足後的沙啞,伸手想将她重新攬進懷裡,卻在看見她眼底的驚慌時,動作驟然僵住。
姜雲禾避開他的目光,低頭盯着自己膝頭的蜀錦褶皺,那裡還留着他掌心的溫度,像燙在皮膚上的烙印。
“别這樣看我。”她的聲音裡帶着哽咽,指尖用力絞着披風邊緣:“我們剛才……隻是一時沖動。”
敖景安的瞳孔驟縮,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強迫她擡頭與自己對視:“一時沖動?你明明說過愛我,你明明……”
“那是假話!”姜雲禾猛地甩脫他的手,淚水終于奪眶而出,她抓起車内的象牙骨傘,傘面上的并蒂蓮紋被壓得變形:“我要回去,回到陳有意身邊,他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傷害我!”
驚雷在雲層中炸響,敖景安望着她泛紅的眼眶。
“我承認,我娶蘇慧是為了引陳有意入局,我故意讓你看見婚書是想逼你留在我身邊……”他的聲音裡帶着從未有過的慌亂,伸手去抓她的手腕:“但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
“夠了!”姜雲禾揮開他的手,傘骨重重砸在他肩頭毒瘡上:“你總說為了我好,卻從來沒問過我想要什麼!你以為把我困在王府就是愛?你以為用蘇慧刺激我就是在乎?”
她轉身掀開馬車門簾,雨水瞬間打濕她的鬓角:“我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敖景安猛地拽住她的衣袖,卻隻扯下一片碎布。
姜雲禾踉跄着跌下馬車,跪倒在積水裡,淡青襦裙染上泥污,像極了她此刻淩亂不堪的心。
她聽見身後傳來敖景安的呼喚,卻咬着牙爬起來,朝着小王爺的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雨幕中,陳有意的馬車正緩緩駛來。
鎏金車簾掀開的瞬間,姜雲禾看見他眼中的震驚與戾氣——那目光落在她頸間的吻.痕上。
“歆歆,你去哪兒了?”陳有意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怒火,他伸手替她擋住頭頂的雨,卻在觸及她濕潤的肌膚時,聞到了一絲熟悉的龍涎香。
姜雲禾望着他胸前晃動的翡翠玉佩,突然想起敖景安腰間的雙魚玉佩,此刻正躺在馬車裡,沾着他們交纏的氣息。
“我……”她的解釋被陳有意突然的擁抱打斷。男人的手掌按在她後背,力道大得幾乎要将她揉進骨血,卻在觸及那處月牙形疤痕時,驟然收緊——那裡還留着敖景安指尖的溫度。
“告訴我,是誰?”陳有意的聲音貼着她耳際落下,帶着刺骨的冷:“是敖景安,對嗎?”
姜雲禾渾身僵硬,她想否認,卻在看見陳有意身後緩緩走來的敖景安時,失去了聲音。男人的玄色錦袍半敞,肩頭的毒瘡滲出膿血,混着雨水順着下颌滴落,卻依然挺直脊背,像棵被雷劈過卻不肯彎折的松樹。
“放開她。”敖景安的聲音裡帶着警告,每一步都踩碎積水,濺起的水花打濕他的靴面:“她是本王的王妃,你沒資格碰她。”
陳有意冷笑一聲,轉身将姜雲禾護在身後:“王妃?你不是已經娶了側妃?怎麼,玩膩了替身,又想找回正主?”他的指尖劃過姜雲禾頸間的吻痕,“可惜,她現在是我的未婚妻,是要跟我去西北的人。”
敖景安的目光落在姜雲禾避開的臉上,心中劇痛如刀割。他想起馬車裡她柔軟的歎息,想起她掌心撫過他疤痕時的溫柔,卻在此時,聽見她輕聲說:“對不起,敖景安,我們已經結束了。”
這句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他眼前發黑。陳有意趁機拽着姜雲禾往馬車走,卻在路過他身邊時,被敖景安猛地拽住手腕。
兩個男人在雨中對峙,四目相對間,盡是火花四濺的殺意。
“你以為我會讓你帶走她?”敖景安的聲音裡帶着癫狂:“除非我死!”
“那便如你所願。”陳有意的話音未落,袖中匕首已出鞘。
姜雲禾的驚呼聲被雨聲吞沒,她看見敖景安肩頭綻開的血花,溫熱的鮮血濺在她臉上,混着雨水滑進嘴裡,鹹澀中帶着鐵鏽味。
“王爺!”她再也顧不上僞裝,撲過去按住他流血的傷口,卻被陳有意一把拽進懷裡。
男人的手臂如鐵鉗般箍住她的腰,匕首抵在她咽喉上,聲音裡帶着病态的溫柔:“跟我走,否則,我就讓他死在你面前。”
敖景安望着姜雲禾眼中的淚水,突然笑了,笑聲裡帶着釋然與痛楚。
他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沫,從懷中掏出雙魚玉佩,放在積水裡:“歆歆,你說過,有些傷永遠捂不熱一顆裝着算計的心……”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可我這裡,從來隻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