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禾望着玉佩在雨水中浮沉,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想掙脫陳有意的束縛,卻在此時,聽見敖景安輕聲說:“走吧,隻要你開心,我怎樣都好。”
陳有意拽着她登上馬車,馬蹄碾碎積水的聲音裡,姜雲禾最後看見的,是敖景安跪在雨中的身影。他的手掌按在胸前舊疤上,像在安撫一顆破碎的心,而那枚雙魚玉佩,正順着水流,漂向他再也夠不到的遠方。
馬車疾馳而去,姜雲禾望着車窗外迅速後退的雨幕,終于痛哭出聲。
雨越下越大,敖景安望着遠去的馬車,任由雨水沖刷着身上的血迹。
*
峥王府西跨院的燭火在雨幕中搖曳,姜雲禾盯着銅鏡裡的自己,指尖撫過頸間消退的吻痕。
陳有意今早命人送來的紅寶石項圈硌得鎖骨生疼,那形狀像極了敖景安中毒時咳出的血珠,每一顆都倒映着她昨夜在馬車上的狼狽——他箍着她的腰強吻,直到她咬出血味。
“姑娘,主人說今晚要陪您用膳。”酥酥捧着鎏金托盤的手微微發抖,盤中的紅棗蓮子羹騰起熱氣,混着若有若無的玫瑰香:“這是新廚子做的,您嘗嘗?”
“放着吧,我一會兒再吃。”她轉身望向窗外,暴雨已經停了,月亮卻被烏雲遮住,像極了敖景安受傷那日的天色。自那日一别,她再沒見過他,連阿守都被陳有意擋在府外,隻說“王爺染了時疫,不便見人”。
燭影搖紅間,陳有意推門而入,袖口沾着潮濕的青草味。他換了身月白色錦袍,腰間系着的雙魚玉佩在燭光下泛着柔光,與敖景安的那塊是一模一樣的成色。
姜雲禾望着那玉佩,突然想起馬車裡散落的碎布,上面還留着敖景安的體溫。
“聽說你今天沒吃午飯?”陳有意伸手替她攏了攏披風,指尖在她後頸停頓。
“我們什麼時候成婚?”姜雲禾突然打斷他,聲音裡帶着刻意的急切。
陳有意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卻在看見她眼底的疏離時,漸漸化作狐疑。
她連忙補上一個微笑,指尖攥住他的手腕:“我想快點成為你的妻子,想忘了過去的一切。”
男人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猛地将她按在妝台上,銅鏡被撞得晃了晃,映出兩張交疊的臉。
姜雲禾聞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龍涎香,喉間泛起一陣惡心。
“歆歆,你終于想通了。”陳有意的聲音裡帶着壓抑的狂喜,他的唇落在她額頭,卻在向下移動時,被她偏頭避開。
姜雲禾望着他眉間的戾氣,強撐着笑意:“大婚當日,我要穿蜀錦婚服,要戴禦賜的鳳冠……”
“好,都依你。”陳有意的指尖劃過她唇瓣,突然用力捏住她下巴,“但你要先告訴我,那天在馬車上,敖景安究竟對你做了什麼?”
姜雲禾渾身血液凝固,她想推開他,卻被他扣住後腰動彈不得。男人的掌心滾燙,像在她皮膚上烙下印記,而他眼中的瘋狂,讓她想起被激怒的野獸。
“沒什麼……”她的聲音發顫:“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我根本沒……”
“夠了!”陳有意突然暴怒,他揮袖掃落妝台上的胭脂水粉,翡翠簪子砸在青磚上迸出裂紋:“你當我是瞎子?你頸間的吻痕,你眼底的愧疚,還有你藏在枕頭下的雙魚玉佩……”
姜雲禾猛地擡頭,與他眼底的陰鸷撞個正着。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原來她自以為隐秘的思念,早已被他盡收眼底。
恐懼如潮水般漫過全身,她想起敖景安肩頭的匕首傷,想起他跪在雨中的模樣,突然笑了,笑聲裡帶着幾分悲涼。
看着她的笑,陳有意的臉色瞬間慘白,他猛地掐住她咽喉,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姜雲禾呼吸困難,卻在看見他腰間的匕首時,突然感到一陣解脫——或許這樣,就能結束這場折磨,就能去見那個讓她愛到痛徹心扉的男人。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陳有意的聲音裡帶着顫抖:“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他不過是把你當成一件失而複得的玩物,等新鮮感過了,照樣會把你丢進冷宮!”
喉間的壓力突然消失,姜雲禾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陳有意背過身去,拳頭砸在牆上,指縫間滲出的鮮血滴在她裙角,像極了敖景安的血。
陳有意猛地轉身,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明日就大婚,我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