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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琇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這個點柳喻一般已經不在家裡了。他不免有些懊惱:不小心睡過去了,又沒有堵到柳喻!
帶着微微失落的情緒,洗漱完他便下樓去飯廳中吃早飯了。飯廳設在落地窗旁,落地窗外是别墅帶的花園,此時窗外的花園裡綠蔭濃茂,一團跟着一團淺紫色的繡球花在盛夏中熱烈地盛放。别墅裡的采光很好,陽光很輕易就能照到室内,沈琇坐在窗旁,陽光穿過庭院中高大繁密木槿樹,落在他的身上,金毛奇奇在庭院中看見沈琇,歡快地跑進屋裡,趴在沈琇的身邊。
柳喻不知何時出了房間,站在樓梯上,看着沈琇被身後一片繁花圍繞的這一副場景,像是在看一幅安靜的油畫。
沈琇正無精打采地啃着一塊吐司,擡頭看見了柳喻,一臉驚喜,臉上的神情明豔動人。
他放下吐司,跑到柳喻身邊,微微仰起頭,說:“原來你還在家啊!你今晚去酒吧帶我一個呗。”
柳喻盯着他看,不自覺地伸出右手,捏住了沈琇泛着紅暈的臉頰:“你為什麼要去酒吧?”
“我好奇啊。”沈琇微微皺眉,拍開了他的手,“我還沒去過酒吧呢。”
“大哥不讓你去,我要是帶你去了,到時候他連我一塊罰。”
“不被他知道不就行了嘛——”聽着柳喻這個意思是不想帶着他去,沈琇有些着急了,說話又帶上了點口音,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在撒嬌一樣,“求求你了,柳喻,你帶我去嘛。”
沈琇這招“求求你了”是和柳喻學的。柳喻此人為達目的經常無所不用其極,上到威逼利誘,下到軟磨硬泡,哪招對沈琇有用就用哪招。有一段時間他喊沈琇做事,沈琇不肯,他就扯着嗓子說一句“求你了小土包我這輩子沒求過别人就求過你”,之後再胡亂地誇一通沈琇,沈琇聽得身心舒暢,不小心就着了柳喻的道。
後來沈琇學會柳喻這招了,出口轉内銷,将這招升級了一番又用在柳喻身上,一句軟綿綿地“求求你了柳喻”,把柳喻哄得不知天南地北,稀裡糊塗就答應沈琇的請求了。
如今沈琇又用上這招,柳喻思考片刻,不知道又是起了什麼壞心思,勾起嘴角笑笑,答應了沈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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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琇出門前在衣帽間裡挑了很久,想要打扮成一副看起來就很不良的樣子,柳喻坐在他房間的沙發上,等得不耐煩了,抄起放在一旁的頭盔,三步并作兩步地走進衣帽間,把頭盔往還在挑衣服的沈琇頭上一套,攬着他的肩膀就出門了。
倆人一起買的那輛機車至今仍被幾/把大鎖鎖在車庫的角落裡吃灰——柳冶文說他忘記鑰匙放在哪裡了,且嚴肅警告了一番柳喻和沈琇,未成年之前不允許開機車,否則就扣零花錢。
柳喻每年年底都能拿到公司的分紅,不在乎柳冶文每個月發的幾千零花錢,但沈琇聽到這個警告後大驚失色,發誓成年之前絕對不碰機車,還義正言辭地勸了很久想要拿鋸子鋸開大鎖的柳喻,讓他不要知法犯法,小心被送去少管所。
也不知道當初叫得最歡說要買機車的人是誰。
别墅區難打車,柳喻出去厮混也不好叫司機接送,所以前一段時間他買了一輛電動車,最高時速五十千米一小時,在柳喻看來屬于龜速,不過好過騎自行車帶沈琇。
電動車停在别墅外,倆人偷偷摸摸地出了門,怕被管家看到給柳冶文打小報告,幸運的是直到柳喻啟動了小電驢,他們都沒被管家發現。
柳喻常去的那家酒吧位于市中心,名字叫“深藏blue”,是他認識的一個朋友開的,他們一群人經常聚在酒吧裡,打牌吹牛喝酒,偶爾點上一些特殊服務——不過柳喻不參與他們的這類活動,他連酒都不怎麼喝,因為回去得騎小電驢,喝了酒就是酒駕。
酒吧裡音響很吵鬧,沈琇覺得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一堆男女在舞池裡跳舞,五光十色的球形頂燈不停地閃爍。
人很多,沈琇怕被擠散,抓住了柳喻的衣角,燈光晦暗不明,照在他的臉上,柳喻低頭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沒見識的小土包。”
沈琇不理會他的嘲笑,四處張望着,有些失望地發現酒吧好像也就不過如此,于是他湊近柳喻耳邊,說:“好像有點無聊,我想回去了。”
柳喻額頭青筋暴起,說:“你溜我玩呢?”說完,他帶着沈琇進了個沒有人的包間,讓沈琇自己點酒喝。柳喻那一群狐朋狗友不知道怎麼這麼眼尖,在漫漫人海中這麼精準地發現了柳喻和沈琇,不多時也進了包間裡。
他們進包間那時候,沈琇正一臉認真地在打着手電筒研究酒單。
他一邊對比着各種酒的顔色,一邊問柳喻:
“你覺得這款酒好喝嗎?”
“這款酒怎麼樣?”
柳喻來酒吧沒怎麼喝過酒,除非是打車來打車回才會喝一點,不過他依然是一副不屑的神情,回答沈琇:
“這些喝起來都是甜水味,不怎麼樣。”
推門而入的酒吧老闆齊景明聽到柳喻這話,笑了出聲,故意說道:“柳老二,你喝過我店裡的幾款酒啊,就敢說全都是甜水味。”
柳喻皺眉,問:“你們進來幹什麼?”
“人多熱鬧點嘛。”齊景明笑嘻嘻地說。
一群人聲勢浩蕩地進了包間,坐滿了包間的沙發。
他們大多都是和沈琇一個初三學校的,沈琇對他們有印象,不過人和名字對不上号。
齊景明穿着一件花襯衫,紐扣扣到倒數第三個就沒有扣了,微微露出精壯的胸膛,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輕佻。他之前住柳家旁邊,和柳喻從小認識,後來搬家了,不過友誼倒是一直延續了下來,在學校裡他就經常打趣柳喻是沈琇的車夫。
沈琇對他印象深刻,因為在學校,他老是趁柳喻不在沈琇身邊,就過來和沈琇搭話。他長得英俊,但是為人比較“不拘一格”,常常做出一些冒犯沈琇的行為,比如說忽然碰一下沈琇的手之類的,沈琇不是很喜歡他,也不想和他說話,經常将他忽略。
齊景明倒是不介意沈琇的冷淡,十分自來熟地坐在沈琇身邊,對沈琇熱絡地說:“沈琇,我給你免單,你要喝什麼随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