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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被林暮柏掐着,脖子又被應無落碰着,沈琇覺得很不舒服。他好聲好氣地問了一句:“你們可以放開我嗎?這樣子很不禮貌。”
他說完後,林暮柏嗤笑一聲,松開了鉗着沈琇下巴的手。
沈琇霜色的肌膚上被掐出了紅色的印子,看上去有些刺眼。應無落并沒有聽他的話,甚至更加過分,手帶上了點力度,摩挲着沈琇脖子上青色的血管,眼神停留在他微張的紅唇上,問:“考慮得怎麼樣?”
“柳喻他不要你了無所謂,他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
沈琇心裡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不知道應無落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柳喻不要他了”。
忽然又想起齊景明好像也說過自己是“柳喻的人”。
自己什麼時候是從屬于柳喻的了,這難道是柳喻在外面造的遙嗎?
好可惡啊,這樣聽起來顯得自己很慘,柳喻這是什麼惡趣味啊!
沈琇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想的和應無落說的不是同一個意思。雖然從小就被說成是柳冶文的童養媳,但實際上沈琇對于什麼喜歡啊愛情啊,還處于懵懂的階段,也從沒有想過同學朋友會對自己抱有不清不楚的心思。
他有着小動物般敏銳的直覺,對于應無落他們的眼神,他能夠清楚的意識到那并不是什麼友善的眼神,但是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沈琇從來沒有去深究過。
思考片刻,沈琇認真回答道:“柳喻能給我的,你們給不了。”
“你們其實不符合我的交友标準,我是不會跟你們做朋友的。”
語氣十分斬釘截鐵,不難聽出沈琇對于四人的嫌棄。
說完之後,沈琇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忘記了此時他正處于“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語氣過于強硬了。于是他擡起眼,飛速地觀察了一番四人的表情,發現除了應無落之外,其他三人的臉色并不太好,又連忙補充說道:“但如果你們真的很想跟我做朋友的話,那就改掉你們不好的行為,我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沈琇認為自己的這番話已經是很退讓了,實際上在四個人聽來,他的語氣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像是一隻被主人丢棄的名貴的貓,習慣了嬌生慣養,哪怕是在落魄地流浪,也不懂得放下自己的姿态去讨好别人。
應無落卻是很喜歡他這一副模樣,于是耐心問道:“那你覺得,我需要改掉什麼壞行為才能和你做朋友?”
沈琇聽到他的發問,認為覺得是自己的勸說起了作用。
他清了清嗓子,說:“首先,你應該放開你的手,你摸得我很不舒服。”
于是應無落就真的将手從沈琇的脖子上拿開,而後示意沈琇繼續說。
韶弘站在應無落身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喂,應無落你不是吧,這麼聽他的話?”
“他早就被這小美人迷住啦,小美人屈尊纡貴,願意和他做朋友,他怕是高興得要發狂了。”嚴樂從笑嘻嘻地打趣道。
應無落沒有在意他們說的話,眼睛死死盯着沈琇,問:“然後呢?還需要怎麼做?”
他用手肘支着樹幹,微俯下身,将沈琇困在一方小天地之中,貪婪地嗅着沈琇身上的香味。
沈琇伸出手輕輕推了他一把,說:“然後離我遠一點,我們還不是朋友,你這種行為很不禮貌。”
“抱歉。”應無落彬彬有禮地後退半步,“還有什麼嗎?”
沈琇見他這麼聽話,内心有些竊喜,拽着衣角,試探性地往旁邊走了兩步,見應無落并沒有前來阻攔,更有了底氣。
“嗯……然後你們得讓我走了。”沈琇小聲地說,“我要去吃飯了,如果你們真的想和我做朋友的話,不應該這樣子的。”
“那應該怎麼樣呢?”應無落順着沈琇的話,耐心地問。
沈琇狡黠地笑了:“你自己想啊,想要和我做朋友可沒有這麼容易哦。”
說完,沒等應無落反應過來,沈琇拔腿就跑。
嚴樂從想追上去,但卻被應無落制止了。
“不要吓到他了。”應無落說。
嚴樂從受不了他這幅模樣,做出了個“嘔”的動作,說:“應無落你可以别這麼惡心嗎?”
應無落沒有理會他,将目光放在了沈琇的背影上。
少年在落葉紛飛的道路上奔跑着,風灌進他寬大的校服外套裡,他的影子在夕陽下斜成長長的一片。
像是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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